當兩人往别院外面走時,連鶴越想越覺得不對勁,于是幹脆就在旁邊的乘涼小亭裡坐了下來,嘴裡還在不斷地嘀咕着什麼。
姜年見狀隻能緊緊地跟着她,而後也坐在了她的身旁。
過了一會兒,連鶴特别着急地對姜年說:“我覺得你應該換個人照顧你姥姥,現在的那個婆子對她并不上心。”
“诶?為什麼這麼說?”姜年很是疑惑。
“我剛剛你為姥姥診病時,發現了兩處不太對的地方,但我當時沒把它們想到一塊兒去。”
“她的嘴唇不但有些幹燥起皮,”連鶴認真回憶道,“就連後頸也有一塊泛紅脫皮的地方。”
"你能否說得再詳細些?我沒太明白。"
“一般而言,為了不讓卧床病人的嘴唇幹燥起皮,白天最多每隔一個時辰就要用濕手絹給病人潤一下嘴唇。看你姥姥嘴唇的狀态,我猜那個婆子給她潤嘴唇的次數屈指可數。”
“還有,你知道什麼是席瘡嗎?”連鶴擡眸問道。
“有聽說過,”姜年突然反應過來,“姥姥後頸那裡該不會是——”
“沒錯。從外觀上看,那正是得了輕度席瘡的樣子。席瘡是由于卧床時間太久,病人經絡不通達、皮膚局部缺血而導緻的。雖說中了密果的毒會有盜汗的症狀,不及時清理會加重對皮膚的損害。可你姥姥才卧床六天,就有了輕度席瘡。我想,但凡那個婆子偶爾給你姥姥翻個身,她都不至于如此。”
“怎麼會……我每次來到這裡,秋嬸都和我說她已經為姥姥擦過身子了,讓我不必再費心擦一遍。”
“她欺騙了你。其實一開始我都沒想過會是席瘡,因為很少有人在這麼短的時間内長席瘡。後來我越想越覺得不對勁,仔細回想起你姥姥起皮的嘴唇以及後頸的症狀後,才意識到那是由于照顧不周而引起的席瘡。”連鶴眉頭皺成一團,不自覺地歎了口氣。
聞言,姜年立即與連鶴返回了姥姥的房間。她怒氣沖沖地斥退了那個玩忽職守的婆子,并讓下人再去找一個新的婆子來看護姥姥。
看到姥姥的模樣,姜年一邊感到心疼,一邊自責不已:全因自己的疏忽,才導緻姥姥白白受了這麼多苦。
于是,在新的婆子到來之前,姜年每隔一段時間就用濕手絹幫姥姥潤濕幹燥起皮的嘴唇。
在一旁的連鶴也沒閑着,她着手研制治療席瘡的藥物,并在紙上寫下了較為實用的卧床病人看護方法,準備讓新來的婆子按照這張紙上寫的步驟去看護病人。
過了約莫一個時辰,下人才找來了新的婆子。姜年和連鶴忙活了很久,直到給姥姥塗上了席瘡藥以及教會了新來的婆子正确的看護方法後,她們才放心地離開了别院。
回顧剛才的經曆,姜年不由得對連鶴卸下了一些心防。
她看得出連鶴很在意姥姥的健康。
否則的話,連鶴大可不必向她提及姥姥長席瘡的事情,更沒必要為姥姥研制席瘡藥以及囑咐新來的婆子要按照正确的方法去看護姥姥。
看到為了姥姥的健康如此盡心盡力的連鶴,姜年覺得這人也還不錯。她不肯說自己救姥姥的理由,也許真的是有什麼難言之隐呢?
正所謂: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姜年認為,為了能讓姥姥盡快地好起來,自己冒險和連鶴去皇宮偷藥也未嘗不可。
公主府外,一個家仆正小心翼翼地站在梯子上挂紅燈籠。旁邊的兩個家仆也沒閑着,一個幫忙遞剪刀與紅繩,另一個則幫忙扶住梯子。
三人一見到姜年,就陸續點頭緻意:公主。”
“不必多禮,扶好梯子,注意安全。”說完,姜年便招來門口的一個侍女耳語了幾句。
侍女聞言連連點頭,在姜年與她說完話後,她便迅速退了下去。
等打點好一切後,姜年這才回頭對身後的連鶴說道:“我們進去吧。”
連鶴緊緊跟在姜年身後,兩人穿過幾處長廊和一座栽滿月季的花園,并肩走了一段路後,終于來到了姜年的房間。
“嗯……其實我一直有個問題想問你,但一路走來府裡人來人往的,也就沒找着機會問。”連鶴看着在房間裡打掃的侍女,有些欲言又止。
姜年順着連鶴的目光看去,看到了自己的貼身侍女阿柔。
“阿柔,你先去外邊的院子打掃落葉吧,我有事再叫你。”
“好的,公主。”阿柔點了點頭,随後便退了出去。
“我看到門口挂着大紅燈籠,最近府中——是誰有什麼喜事嗎?”連鶴試探性地開口。
“什麼?喜事嗎?”姜年淺淺一笑,“不是你想的那樣的。這是為了五天後的推恩大典準備的紅燈籠。”
“推恩大典?”連鶴似有若無地松了口氣,“是京城這邊的節日嗎?”
“推恩大典是為了紀念蘭傲國既往君主而定下的節日,每五年一屆,今年已經是第三屆了。先前隻有皇室成員以及朝中官員才過這個節日,但是後來不知怎麼的,京城的百姓也過起了這個節日,而且還别具特色。”
姜年拿起茶壺添了兩杯茶,繼續道:“挂紅燈籠主要是為了彰顯節日氣氛,雖說是既往君主紀念日,但是我們一般都當成喜慶的節日來辦,畢竟把當下的日子過好才是對先人最好的懷念嘛。”
“我剛進城時,看到了街上有很多人在買紅燈籠。去下館子時,迎笑樓門前也挂着紅燈籠。就連去别院為你姥姥治病時,她的房門口也都有紅燈籠。原來這些是因為推恩大典啊。”連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對啊,除了挂紅燈籠之外,在民間人們還會在晚上猜燈謎、放河燈和品杏花酒呢,比較自在随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