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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離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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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深深地确認了一眼,不是在征求同意:“我來念,好嗎?”

紙簌簌鋪展開,夏雲塘平常不怎麼說話,他聲音清冽,神色莊重,像是在念新發布的告示。

「阿灼,人生有太多風浪,我們是天上的兩隻鳥,河裡的兩隻魚。在我們還幼小時,沒有一棵樹可以庇護我們栖息,沒有一條河流夠供給我們遊弋。我知道你還在自責,但我不喜歡自責的夏雲塘。尤其是無罪的夏雲塘。

你說你覺得好多東西都無趣,我一直擔心你這樣,人活在世上,還是要有什麼能讓自己關心才好。哪怕你提心吊膽,我也會為你兩肋插刀。因為我是你的朋友。

我确認我在你心裡的位置,你務必和我一樣放心。為什麼别人出現你會那麼驚慌?别人不會影響到我們。

世界上最堅固的是我們的小房子。我才想起其實我們都沒有秘密基地。隻要我和你在一起,就會有堵厚厚的屏障把我們包圍,風吹日曬、月升日落……那是烏托邦、是沙漠洲,隻要你還在,就不會有什麼變化。

我原以為長大了,我們就可以一直待在一起。媒介、空間都不會是阻礙,時間反而會延續下去。和你一起的人生就像是兩千米跑道,你中途掉了一會,現在休息好了,就繼續陪我吧。

如果看到,請給我回複。

不要不告而别,不要不理我。」

他精幹的手卻像蒼老的枯枝,密閉的空間隻有他們的呼吸,那張紙卻好像受着大風摧殘,一陣又一陣,不止地發出樹葉歸土的哀歎。

“你要是想見我,天涯海角我都會找。要是不想見我,近在咫尺我也不敢伸手。

發小簡泉留。”

平穩的尾音落地,房間瞬間寂悄無聲。陽光還想掙紮到這個房間的角落,他們還被困在陰影裡。夏雲塘覺得它有些刺眼,想把窗簾拉起來。

“這封信是昨天寫的。”簡泉還維持着那個姿勢,木木地說,“也是覺得缺了點什麼,所以本來是昨天的票,想起就差一封信,就推後了。”

他眼神失焦,盯着對面的某處,倏地說道:“你怎麼不繼續拍了?”

夏雲塘這才反應上來他另一隻胳膊止不住地在顫抖。

他試探地從側面抱住簡泉,他沒有不适的反應。夏雲塘加緊了禁锢,他把臉埋在簡泉肩膀後,視線緊跟着他看向一處。

那是他們小時候的合照。

“還好我腦子聰明一點,不然可能會在門前等你到地老天荒。”

他頓了下,說:“我想睡覺。”

夏雲塘給他找了上次那身衣服,上面已經沒有簡泉的味道了。

簡泉沒接,直接掀起衣服當着他的面就脫,他趕緊回避眼神,等旁邊一陣窸窸窣窣聲音冒起後才回頭看。

簡泉已經上床了。

他背着身子,柔軟的頭發散在潔白的枕頭上,像蝴蝶的半隻翅膀。他累極了,喃喃交代:“我想裸睡。”

夏雲塘緩緩邁出腳步,然後蹲在他身後,蹲到他腿都麻了才起身。衣服發出摩擦聲,他怕影響到簡泉太淺的睡眠,就進衛生間脫了。

在這個電視落伍的時代,夏雲塘卻有些執着地在哪個住處都要必備一台。他的房間沒什麼動靜,寂寞得像個墳墓。他喜歡打開電視,讓它發出聒噪的聲響,這樣他在陽台看太陽走神時就會偶爾被巨大的動靜吸引。

沒有那身束縛,夏雲塘又湊到簡泉身邊,聽他細細的呼吸聲。簡泉的臉埋進被子裡,臉色蒼白,和黑被子形成強烈對比,就像餘燼裡的不再融化的一捧雪。

夏雲塘想被他的溫度懲罰。

在簡泉崩潰落淚的那一刻,夏雲塘是極其慌亂的。這麼多年,是他自己不肯放過自己。分别的事實像長滿荊棘的籠子,他稍稍想從這監獄裡逃走,就被紮得頭破血流。

他知道簡泉不怪他,他太好了,甚至還為自己開脫。他的心像是被千錘百煉的金屬,簡泉潤物細無聲,那春雨一朵一朵地落在那顆敗亂的心上,湧出的氣都夠把一顆碳撲滅。

他渴望擲地有聲的判決,為此他願用餘生贖罪。

在那顆湖泊飛濺在自己身上時,那小小一滴竟然發出驚濤駭浪的呼嘯。他驚覺自己被判無罪。

能量到了最高的峰點自然會下墜。光又在擴展疆土,開始侵蝕他們安好的黑暗。夏雲塘被他幹擾了思考,他起身,踏上柔軟的毯子想去拉上窗簾。

回頭,像是确認失而複得的寶物,本想再看一眼,他卻發現自己的影子還能阻擋點什麼。

簡泉在陽光下太好看了。他想。

于是夏雲塘坐在床一邊,離簡泉不遠,伸直手臂就能碰到他的臉頰。

但最終還是停下。

這種美好的景象就像做夢。恢宏的金光裡,他像隻貪婪的猴子,簡泉是那可望不可及的月亮,他張開五指,僅僅是在他跟前能感受到溫度就夠心滿意足。

他是貪婪,但也足夠聰明。

他沒辦法不去看簡泉,尤其是在他提到那晚後,他更想念簡泉嘴唇的觸碰。

用現在“成年人”的目光去追憶那時的他們,是會發現一些“荒唐”的小習慣。他以為簡泉會說,“我們在什麼概念都沒有的時候就親過,這樣不對”、“我們不能遇到什麼事就擁抱安慰,别的男生和男生不會這樣”……

到頭來,在簡泉眼裡荒唐的還是分别。

他心裡一動,躺在一邊,安心地看着簡泉的睡臉。

他們當然不止做了那個,還親嘴了。對于那時的他們來說,“親嘴”就隻是“親嘴”,是一種表達情緒和感受的動作,像擁抱、像被摸頭發一樣親密,可他們最喜歡做這個,這個最舒服,最讓心髒砰砰跳。

第一次做這個事是在三年級的某天放學後。他們在一個班,于是簡泉放學經常和夏雲塘一塊回家,又一塊在他家寫作業。

那天夏雲塘整個人都怪怪的,做什麼都不專心,甚至連拿手的數學計算題都錯了好幾個。簡泉覺得不對勁,在夏雲塘拿水回來時把他堵在房門口,非讓他說出個所以然,不然不能進去。

夏雲塘渾身不自在,直到手快端不住杯子了才保證讓他進去一定會說。

他們像兩個剛學會走路的小鴨子,簡泉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在某一下簡泉沒回過神時他感覺自己被夏雲塘扯到床上,那人還拿被子蓋住了他們。

“夏雲塘……?”簡泉眼前全是被子,看不見一點夏雲塘,在他還沒發出疑問時就感到了一陣奇妙的觸感。

睜開眼睛的下一秒是兩臂撐在他身邊的夏雲塘,他滿臉通紅,可能是被熱的。那人眉頭緊皺,眼神卻異常堅定地看着簡泉。

“今天上微機課,右下角突然出現了一個廣告,有兩個人的動作和我們現在的一模一樣,然後他們……”

“停停停——我知道了。”簡泉也見過他說的那種東西,雖然不是很懂那是在幹什麼,但還是會不好意思。

“你今天不專心就是因為這個?”

“嗯……”夏雲塘掀開被子翻了個身睡在他旁邊,“小泉也知道這個的話,為什麼和我不一樣呢?”

簡泉反而迷惑,“不就是兩個人嘴對嘴親一下,一個人在另一個人上面嗎?”

被簡泉這樣看着,夏雲塘反倒開始反思自己,“好吧……那小泉覺得,親嘴怎麼樣呢?”

“軟軟的,很快一下的……”

“還有呢?”夏雲塘等他說完。

“心跳有點快了。”

所以後來他們還是會做這個事,因為夏雲塘覺得這很上瘾。他隻想和簡泉做,簡泉也是,或許從某種程度上還是簡泉在包容着他。畢竟他說過和夏雲塘親的時候對他心髒不太好。

長大之後他們也都懂了不少,這種事發生的次數在他們之間少了很多。他們學會了用擁抱傳遞無法說出的心情。這種情緒外露到沒法控制才會去從另一個人身上索求的動作,似乎已經滅絕在完全不懂事的三年前。

可或許是那晚實在太熱,又或者不管是簡泉還是夏雲塘,都沒辦法解決、沒辦法接受即将要分别的這個事實,所以淚也跟着月光和夜風徜徉得放肆。于是隻能這樣,簡泉吻在夏雲塘的眼睛上,好像這樣就能堵住他的眼淚,擁抱他的心髒。

不知道到了夜半幾更他們才終于手牽着手躺在一起,簡泉看着暗暗的天花闆,讓夏雲塘給他講許潋做的那個夢。

“你講完了說不定我就睡着了。”

夏雲塘一直側頭看着他,聽到這話也輕笑說好。

“‘塘’在古漢語是堤岸的意思。我媽媽在懷我的時候夢到了一片綿延的着火的堤岸,它一直在燃燒。一個竹籃出現了,它漂過去極大可能是會被引燃的,可是那片火卻像水汽一樣蒸發變成了雲。”

這就是我的名字的來源。

夜裡太靜了,可是蟬鳴和樹葉的碰撞聲又顯得格外吵。簡泉半天才回話,幾乎全是氣聲了,“所以小名叫了‘灼’?真好聽。”

“小泉的名字也很好聽。”月光下的簡泉很乖,皮膚像玉一樣呈現出瑩潤的白,夏雲塘止不住心底想要親昵的沖動碰上去,但還是忍住了。

簡泉的呼吸好像終于穩下來了,他感覺胳膊有點麻了,也慢慢躺下準備合眼。

眼前徹底暗下來的那一刻,他感到溫暖的氣息撲在自己臉上,然後是熟悉的觸感。

簡泉親了他的眼角,說:“不要再哭了,以後的事以後再說,我們還會在一起的。”

雨是慷慨的,是銀色的陽光。

夏雲塘以前不懂什麼叫春雨貴如油,但他覺得對他來說,那雨太宏盛,好像帶來了什麼種子,在那心上殘缺的不知名角落生根發芽。

綠色是最美好的顔色,一根叫做希望的藤蔓悄悄爬了一圈,給它帶去止不住的瘙.癢萌動,它殘缺、生鏽,但永遠不會腐爛。

夏雲塘的影子溫柔地匍匐在簡泉身邊,他貪心又滿足。心底有一陣黑色小旋風席卷而來,他眼皮垂下,掩住眼裡的執着與幾近冷漠的貪念,想:簡泉,你已經被我帶壞了。

那就再更離不開我一點吧,就像我絕不可能離開你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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