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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散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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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點過半,場子因為大家剛剛都急着解決溫飽冷了點,這時吃飽了的人就坐在一邊排着隊等麥克風。但眼下這局勢,如果有個人站出去拿着話筒或深情或狂躁地唱歌,怎麼看都不覺得像是在聚會,反而像個司儀。

這就有點難辦了。畢竟他們真的沒熟到那種能對着滿腮都是吃的還一臉呆滞的人說“鋪球喊雜”的程度。

楊潺石就是那個平常總在冷場子時站出來的人,一般他總會沒什麼“眼色”地笑嘻嘻,然後和旁人勾肩搭背着再找點話題。

“可那是平常,現在和這麼多不怎麼熟的人也一個方式的話……人家會不會覺得我這塊有點毛病啊。”他有些為難地對慫恿他上的人悄咪咪說,一根手指還不忘點點一側太陽穴。

周圍一圈人紮着堆地關注進度,聽到這位熱場大王都這麼說了,霎時都沮喪地低下頭,黑腦袋圍在一起,像河邊的鵝卵石堆。

“那個……”一個聲音小小的,發出像小魚躍出河面一樣大的聲響,“一般這種時候,如果潺石上不了,港元不就上了嗎?”

這一魚蓦地引起幾圈浪。

他們猛得擡起頭,這倒确實。

幾雙眼睛互相對視,彼此确認、彼此打氣。對呀,楊潺石解決不了的“外交”問題,不代表江港元解決不了啊,江港元可是有百分百對外社交拿下的戰績啊。

幾乎是一瞬間,這群人仿佛在腦子裡開啟了群聊模式,不約而同地确定了目标,下一秒他們就齊刷刷地開啟搜尋模式。

“我就說今晚怎麼怪怪的,原來是港元沒跟咱們在一塊啊。”

“哎這有什麼的,你沒看上次,就軍訓完那次聚會,港元不也跟那位簡部待在一塊嗎?”

“他倆豈止叫‘待’,那都能用黏形容了吧……要不是看見他倆在一塊是什麼樣,我都懷疑江會身邊是自帶什麼魔法結界了,平常他都避着跟人物理接觸的啊……哎哎,那裡那裡,他倆在角落!”

“手機是有問題了嗎?明明還有這麼多電啊,我給你看看吧。”江港元看着簡泉手上完好無損的手機,百思不得其解剛剛怎麼突然就關機了,他欲伸手拿簡泉的手機,對方卻瑟縮抖了下。

簡泉把夏雲塘的消息轟炸看完了,但還不知道怎麼回,此時仍心有餘悸,他僵住了,盡管他盡力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緊張,但面上還仍留有尴尬的餘色。

他清咳了兩聲,把話題帶到一邊:“港元,那邊的同學好像在看你……”

江港元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中,不安分的光在他臉上停留了幾秒,那點回避和尴尬在他眼裡一覽無餘。

他的指尖突然有些冷,在多想爆發的前一秒,他本能地攥緊了拳頭。指紋摩挲着柔軟的肌膚,他的心在尖叫。

“好,我去看看。”

在看到話筒的一瞬間,他心裡大概就有個數是怎麼回事了。多半是讓他解決一些事,就眼下情況來看,無非是他們想唱歌又怕尴尬。

所以得一個人出面。

他轉頭想看再看一眼簡泉,或許之前是自己看錯了呢?但孫覽走過去了,和他說話又擋住他的臉,他隻好作罷。

像一個聽到最後判定的替罪羊。當他又換上笑臉淹入人群,他的心隻剩歎息。

他有些累,所以即使知道他們要說什麼也不想開口。

“港元,那個……你要不起個頭唱首歌?”為首的一個男生壓低了聲音興奮地說。

幾乎是條件反射一般,江港元挑了挑眉,臉上又露出那種“怎麼又是我上”的表情,但這個信号不僅沒讓他們不好意思,反而得意起來:果然,解決不了的事港元一定行!

“哎呀誰不知道你是萬事通啊江部,”有人在今晚氛圍的加持下已經有些得意忘形了,他飄飄然推了下江港元的肩膀,頗為親密,“求求了一堆人在這裡排隊呢。”

江港元用手不動聲色地拂了下那人剛剛碰到的地方,臉上的笑容已經僵硬,借着燈光盲區他眯着眼還保持着微笑,底下的另一隻手卻已經握成了拳。

雖然是一個月同事,他沒什麼感情,但……他看了眼角落,簡泉的表情看起來很嚴肅,孫覽好像給他說了件影響不小的事。

簡泉沒有在這場飯局上露出什麼厭惡的行為,他轉身接過話筒,放在嘴邊,“麻煩幫我點首歌。”

反正和他們也沒幾天時間了,這就當是為簡泉唱的。

“我知道了。”

“簡泉……”孫覽欲言又止。

簡泉看向他,面色如常,“沒事,我知道這是什麼場合。”他頓了下,四處張望着,“對了,你見港元了嗎,他剛剛還在那堆人裡。”

他問了這麼一句,孫覽沒跟上他突如其來的跳脫,“啊?”

簡泉的聲音不大不小,清楚地傳達了自己的需求,不過孫覽覺得它很快溜進了這張揚的燈裡。

那些色彩遊離在簡泉臉上,他一身自在冷靜,就像平常進辦公室不忘說句今天天氣不錯一樣。

孫覽隻是有些不懂簡泉這時突然叫那位江港元是為什麼。

轉移注意力?突然想起的急事?還是自己不應該在這?但簡泉有權利、也遲早會知道這事,況且他還是選的江港元離開後給簡泉說,應該沒踩到他雷點吧?

但趁着亮光落下的間隙,他也轉頭四處搜尋江港元,最後還是沒找到。

在沙發上的人吃飽喝足,靠在一起開始聊天,還有幾位沒吃完,就着這淩亂的燈“盲吃”,最顯眼的還是屬西邊那群學生會的人。

他們有些反常地安靜,低頭聚在一起好似“小聲密謀”着什麼。孫覽想出聲用調侃語氣問他們在幹嘛,卻下意識回頭看了下簡泉,他很安靜地也在看着那邊,又好像是直覺着什麼在招人。半晌,簡泉看過來了,他問:“學長,去買酒嗎?”

考慮到今天人多,而且明天周五大部分人早上還有課,他們最後就買了兩袋子雞尾酒。

走進電梯,一路無話的孫覽終于開口:“簡泉,你……跟那位江港元認識多久了?”

另一邊,包廂裡已經有燭苗燃燒的意思,圍着江港元的同事你一句我一句,大風似的給這場熱鬧助興。

“快啊港元,不是說等簡泉走了你就唱嗎!”

江港元劃着屏幕找歌的手指突然一頓。

“不知道有沒有這首歌的版權。”他沒什麼情緒地牽着嘴角說。

“那就在排行榜上随便找一首呗,比如這什麼小梨子小葡萄小橘子的啊……”這人急不可耐催着,聽他這麼一說,周圍的人都爆笑出聲,他也頓時得意洋洋起來,“對吧,還能順便跳個舞,多有氛圍啊……”

“你是簡泉?”江港元動作也停了,面無表情地看着那人。

江港元在他們面前幾乎沒露出過這種狀态,他的眼睛充斥着明顯的倦意和冷漠,那人被直面着他的人戳了好幾下才轉過身子,對上黑暗裡他眼睛的那一下子,他一時間合不上笑得浮誇的嘴,隻是呆愣地和江港元對視。

亂哄哄的人群像一騰沸水,他那四個字就是開關,霎時間人群就因為一塊小石子打水漂般泛開漣漪,世界詭異地安靜。後面的人還在面面相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江港元意外很犟地又問了一遍那四個字:“你是簡泉?”

我和你沒那麼熟,“港元”不是你該叫的,“簡泉”更不是。

周圍的人不知道為什麼江港元會突然執着于這個問題,但他們都不想鬧得太難看,于是有人暗戳戳地催着他,“快說啊,就兩個字的事。”

剛剛還起哄的人突然就像又找到了個主心骨似的,也紛紛附和着:“對啊,你趕緊說就完事了,小青蛙小蘿蔔你愛唱等會點,先讓江港元開個頭啊。”

他們這些話江港元自然也能聽到,他不禁在心裡點頭贊同,說的對,我把價值發揮完就下去了,怎麼能這麼蠢,還偏偏就傻在這裡了呢?

他像一朵水仙花似的根植在妖冶的夜裡,周圍千形百态的人此時各種醜态就是他的土壤,他舒坦放松地坐在漩渦中心,像舒展着還沾着嫩露的花瓣,無聊又頗有幾分興緻地看着一出拙劣但少見的戲。

“不是。”終于張口,盡管态度像趕鴨子上架一樣不端正。

江港元都快忍不住給他鼓掌了。他一直明白,要不是自己扛下了那麼些事,有些人早都拿“同屆”開始鬧事了。

盡管這态度不怎麼發自内心,但他今晚就像是有什麼情緒堵着似的難受,所以他又惡劣起來,趁着簡泉不在的時候,導了一場戲。反正他有這個能力,能把場子救回來,也能挑出主角和群演。

他一瞬間就笑起來,在這低亮度裡,甚至能用明媚形容。江港元又慷慨地點了快要熄滅的屏,那白光自下照着他好看的臉,竟然讓人倏忽覺得幾分怪異。

“對呀,我也覺得。”他高興地宣布答案,又自在地去操作“開場歌”,三兩下就選好了,留着一群人在那裡不自在,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可能在拿眼神問候交流。

江港元站起來,走近他,那人得仰頭才能和他對視。

“坐吧,那我去唱喽。”該給聽話的演員獎勵。

“到現在,是第五年了。”簡泉把袋子放在腳邊,“怎麼了?”

孫覽搖搖頭,他剛想開口,突然意識到,這個站位就是把他們上來時的他和江港元反了一下,簡泉現在就站在他剛剛通過電梯門看江港元的位置上。

他笑開,剛剛胸口裡那捧迷惑和不公平像水蒸氣般散去。他如今就站江港元那個角落自己看着自己,模糊不清,他沒什麼勁地說:“沒事,就是覺得他不怎麼愛說話……”

簡泉突然笑了聲。

“怎麼了?”孫覽有些不明所以,看向簡泉的側臉,這好像是簡泉今晚第一個發自内心舒坦的表情。

“沒事,”他搖搖頭,“就是覺得學長你看人挺準的,但是如果是江港元的話……算了,還有呢?”

“啊,就是你來之前,我感覺他挺急挺操心的吧,但也沒見他過來交換情報。”簡泉的話一下子就勾起了他的好奇心,“哎簡泉,你說完呗,确實有不少人說過我眼神準。”

他一隻胳膊拱了拱簡泉,滿臉好奇。

簡泉靠在一邊,胳膊環抱住胸口,頭擡起仰着看上面,好像有月亮一樣。

“他是不愛說話,但也挺愛說話的。”

“叮咚——”電梯到了。

“走吧。”

孫覽還在回味這話什麼意思,聽這聲提示音一響又着急忙慌地拎着袋子往外走。

他亦步亦趨地跟在簡泉身後,像是走進什麼發光魔方迷宮裡一樣,頭暈眼花的。

“學長。”前面的身影突然停下腳步,回頭看他。

“你看出什麼了,是嗎?”

推開門的那一瞬間,正是江港元神遊另一個世界的起點。

耳邊充斥着奇怪的、重複的旋律,簡泉覺得自己好像在外太空,豔麗的光像瀑布一樣沖擊着暴露在人前的江港元,他緊繃着身體靠在牆邊,一隻手舉着話筒,一隻手耷在腿邊窩成拳,簡泉看不見他的眼睛,他站在門口沒動,隻是歪着頭渴求像此刻歌裡流淌的頻率一樣,有機會讓那人擡頭,然後和他對視。

有女聲進入了,她輕柔地唱着“啦、啦、啦”,配合着這美妙的聲音的還有一連串的合成器的底音,像一隻蜻蜓停留在池塘表面掀動翅膀,水面因它在不停地泛起漣漪。

有人開始竊竊私語,這些人也是一灘水。他從不在意别人的目光,他知道是因為自己走漏了這小小空間的訊息,但他入迷地固執不動,孫覽也沒打擾他。

然後第一句歌詞出來了。江港元在這薄紗般柔美的光霧裡擡眼,在這被色彩打翻的小宇宙裡,他如願以償地看見他了。

“If you want a radio, I will be a radio for you.”

這句歌詞被他唱出來還挺有趣的。畢竟他真的想不到江港元這麼一本正經的人是收音機的樣子,他的嘴邊揚起淺淺的笑,眼皮垂下想了下他們兩個真成收音機的形狀,他慢慢挪動着,意識到外面雜音太多,會打擾這間包廂的頻率。

再擡頭,江港元已經不再看着他了,他隻是很快地眨了眨眼,簡泉看出他眼神的無處安放,此時又去投奔他們的小角落。

他沒打算去那裡,這會讓這位小歌手不自在。燈不知何時被調成了寶石藍,很漂亮很純粹的燈光,整個包廂都是這個顔色。沒有宇宙那麼空曠冰冷,也沒有繁花那麼擁擠熱鬧。

江港元還靠在牆上,但此時早已放松下來,有一束光從他身側打下,他能很幸運地看見江港元在明面的側臉。他的頭發又長長了,簡泉突然覺得他應該拿個立麥,或許他的頭發也可以卷起來,稍稍俯下身子就能和胳膊松弛地搭在上面,如果這個房間沒那麼多人,隻有他們,說不定他會像上世紀的搖滾明星一樣沖他風流地笑。他會坐在沙發上,坐在他的正對面仰起頭看他,他會一直為他鼓掌,等這首歌結束,他會把糖果還有自己的圍巾都扔向他——說不定他還能揪到幾朵小花。江港元就展開胳膊看着他動作,他會一直笑着看自己,即使這一切結束後他們還會灰溜溜地打掃這些“熱情的狼藉”,但簡泉覺得江港元會喜歡,他也很喜歡。

他快樂自己也快樂。

那一刻他們還是很好很交心的朋友,但簡泉不必再為了江港元那敏銳的感知力遮掩什麼。他們一如既往地交流,他聽江港元去談宇宙、談花草、音樂還有天空和土地,自己則會因為那美好文字描繪出的畫面想象遨遊,他會發出提問,或者說自己也知道的,江港元會樂于回答他在那時的一切問題,因為他不會執拗地把話題轉移到自己身上,這種狀态的江港元太稀有太生動,他太喜歡了。

所以學長啊,江港元不是不愛說話。

而他所有的愛也都正大光明地獻在這一場又一場的傾聽裡了。

簡泉靜靜靠在牆邊,孫覽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提走他腳邊的那袋子酒,不一會兒,身後那灘水又有了沸起來的趨勢,他能聽到孫覽一邊叮囑着“小聲點”、“都有别急”這種話,它摻着鋁罐磕在玻璃桌上的細小動靜,細細撓撓地攻擊着那首理智又快樂的那首歌。

他被這點小動靜鬧得分了心,突然被背景屏幕上的畫面吸引。

那是一大片田野,有兩個男生撐着身體在那之上接吻。這首歌可能沒有mv,所以用了一條奇奇怪怪的電影混剪,因為當簡泉反應過來,提着心回頭看身後的人是什麼反應,再回頭時屏幕上的主人公就完全換了。

他摒着呼吸,确認沒引起什麼太大的注意了後才慢慢放松下來。

他試圖把注意力又轉移回江港元身上,這小小的沖擊可能是對他注意力發散的懲罰。

“If you want another world, I will be another world for you.

Always together with you.”

這時候的歌曲已經很喧嚣了,但江港元還是很冷靜,甚至讓他感到一種用精疲力盡的投降,好像有種交代出一切後的坦蕩的自暴自棄。

“If you be a lonely heart, I will be a lonely heart.

If you be a lonely heart, I will be a lonely heart.”

直到江港元無聲地歎了口氣,簡泉才聽到稀稀拉拉的掌聲和喝彩響起。他們沒有什麼真情實意,簡泉可以理解,畢竟這首歌沒有快節奏大環境下的代表作那麼“入流”。

簡泉看着他們争先恐後地拿話筒、調燈光、點歌,跟江港元唱歌時的樣子簡直像換了個人格,他覺得挺可惜的。

如果以人數決定“主流”,那江港元很多的喜好和小習慣真的很異類。

好可惜,這可是江港元為數不多的在這麼多人面前放下的真實。

但他很快反應上來,他并不為這些人可惜,是在為江港元可惜。他唱“如果你有一顆寂寞的心,那麼我是另一顆陪你寂寞的心”,人數或許可以決定“主流”,但它不能定義一個人的珍貴,而珍貴不等于稀有更不等于異類不是嗎,所以能成為他的聽衆,得到他的陪伴,簡泉真的很開心。

他看到江港元的這一面,和别人不一樣,所以以某種怪異的角度來看,他也是個異類。兩個人也可以是一個小群體,他們很安全、很快樂。

燈光變得魔幻,激烈的鼓點闖進簡泉的耳朵,已經有人如願以償地開嗓了,簡泉避着人群盡快逃到小角落,途中還順了果盤上的一朵花,他扯掉那可愛的花瓣,在江港元回頭前把它們揚到空中,其實攏共也就五六片,但不知是不是因為江港元緊小心睜開眼的樣子特别好玩,所以這一切都像加了特效似的慢。簡泉突然就覺得心裡很脹很滿足,至少也是做了一件想象中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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