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他又看看江港元，沒記錯的話他現在還穿着大衣。
“什麼時候試試吧，别到了小吳的年紀身體出了問題。”
“好，我會注意的。”
“……”
“怎麼了？”
“沒什麼，感覺你，從天而降。”簡泉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垂眸像是在回味，“你……”
這時小吳先聲奪人，“小元、小泉！我要下班了，你們挑束花帶走吧。”
她親昵地挽着老林的胳膊，一副整裝待發的樣子。
“不急啊，我這店還沒開呢就遇到這麼可愛的兩位小客人，也是我的榮幸了。”
他倆不好意思地笑笑，擺擺手說沒有沒有。
為了不讓他倆有壓力，小吳熱情地走到他們跟前說看看這個、看看那個。
“哎，小泉啊，要不這樣，我聽小元說你這幾天住院，要不我挑一些專門給出院的人送的花，然後給你打包到一起？”
簡泉也确實挑不出來什麼，這些花都太好看了，小吳提出的這個想法就很好，他再一看她那摩拳擦掌的架勢，問：“我能一塊嗎？”
她熱切地招呼：“來啊。”
江港元從頭到尾沒說什麼，但看起來他已經有了想法。
小吳和簡泉在那裡修剪，老林和江港元就在一旁給他們遞拿着道具，不一會兒就做好了。
簡泉抱着比他的臉大幾倍的花，朝小吳深深鞠了一躬，說謝謝她。他怼了下江港元，用眼神問他怎麼還沒行動，江港元笑笑，問小吳能不能預支他一束花。
“怎麼啦？”
“标本上有束花好漂亮，可惜現在沒有，等到花開了我再來拿可以嗎？”
小吳答應得很豪爽，“行啊，叫什麼？”
“銀蓮。”
江港元去給他辦出院手續就先走了，老林去開車，他和小吳留下收拾裡面。他沒忍住問她，“小吳，銀蓮花，是有什麼含義嗎？”
江港元喜歡玩這些帶點意義的，簡泉總是很敏感地察覺這些物象。
小吳一聽，望着天花闆思考了會，“這我就不知道了。不過他可能隻是單純覺得它好看吧，在你沒來前我倆翻那冊子的時候他就說他好看。”
“小元眼光也挺獨的，這花不怎麼出衆，但确實好看。”
簡泉點點頭表示認同，江港元要是喜歡什麼從來不看别人的評價，認定了就是認定了。
“咚咚——”是老林在外敲門了。
“小泉，走吧走吧，這些不收拾了，有空記得來找我玩啊。”
他笑笑，“嗯。”
像是抱着春天一般，簡泉滿足地回了醫院。他沒多少東西就直接去了大廳等，找個角落坐下，靜靜想着這些事。
江港元這些天去哪了？為什麼淩晨三點鐘，任滿朝一給他打電話他就接了呢，還能這麼快地趕來……要問他嗎，明天跨年他還會在嗎，他會願意一起嗎？
等等，那夏雲塘呢？
夢裡夏雲塘說的那些話……
“叮咚——”
【定位儀：小泉，我醒了。】
不管，夢和現實是相反的。
【tdf：好的。】
【定位儀：面包流淚.jpg】
【定位儀：好冷淡[苦澀]】
什麼玩意？
【tdf：啊，不是，我剛剛誤入工作模式了。】
【tdf：你醒得好晚啊，什麼時候睡的？你家裡的事怎麼樣了？】
“叮咚——”上面彈出江港元問他在哪的消息。
簡泉回他自己在大廳，江港元說好，他現在過來。
【定位儀：大概三點左右困了，不知道什麼時候睡着的。家裡的事問題不大了，我大概在新一年的第三天就會回青市。】
【tdf：好。】
【定位儀:你呢？】
他一愣，反映過來是他含糊過去的那條信息。
他本來想說沒事，但感覺交代了也沒什麼，畢竟要是有天被他發現了，可能到時候又得解釋。
【tdf：不是多大的事，你回來我們再聊吧。】
這話一發出，聊天框頂的“對方正在輸入中”持續了大概有一分鐘左右，最後才發來一條肉眼可見掙紮過後決定的“好。”
為了轉移話題，簡泉又問夏雲塘許潋最近怎麼樣，他們都心照不宣地避開了“明天跨年打算”這個話題。半晌，簡泉突然意識到江港元還沒來，想起他方向很差，會不會是走錯了，想發個信息問他要定位，低頭一看夏雲塘突然話題一轉，問他要明天的天氣預報。
簡泉愣了下，立馬切到天氣軟件截了張圖發給他。
【tdf：怎麼突然要這個？】
“阿泉。”跟着聲音回頭看，江港元終于來了。
他朝他揮揮手，抱着花朝他走過去。
手機又響了，簡泉匆匆瞥了眼，看清是什麼後慌張地滅了屏把手機按進口袋裡。
【定位儀：不知道青市明天下不下雪，最好不要下。想和你一起看雪。】
“怎麼耳朵這麼紅？太悶了嗎？”江港元準備接過他的花，簡泉把臉埋進花裡搖頭。
“可能吧，我們快出去吹吹風吧。”
江港元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提醒他：“你現在不能吹風哦，燒剛退了。”
于是簡泉又鴕鳥式點頭，不忘催他快走。
江港元提前叫了輛車，但是是和簡泉一塊上去的。
“你不直接回嗎？不用把我送到我家的。”
江港元搖搖頭，調侃道，“害怕你會做出在樓下傻站着吹風的事，所以還是看着你上去好。”
……
溫柔刀最為緻命，簡泉決定和他絕交二十分鐘。
二十分鐘後，車穩穩停在茉苑門口，簡泉單方面冷戰結束。
茉苑算是老小區了，所以就算是跨年也顯得“年味”很重，不少門窗上都貼上了紅紙，在風裡一顫一顫的，很好看。
簡泉感覺他好久沒有和江港元這麼并肩走過了，花的芳香被風刮到他們身上，圈成了一個暧昧的小世界。
12棟快到了，他開始醞釀感謝詞，什麼謝謝你把我送進醫院、謝謝你照看我、還有什麼謝謝你發現那家花店，今天和小吳玩得很開心……
“簡泉。”
“啊？嗯？”
怎麼反套路出擊了……
“明天，你有時間嗎？”
簡泉被月光釘住了。
“有的。”但還是可以說話的。
江港元配合他的腳步，深深吸了一口氣，簡泉也跟着他緊張起來。
“明天，可以一起跨年嗎？”
房子一片漆黑，唯有那片曝白的月光最明亮。簡泉失神地看着窗外那殘缺的月亮，覺得它在蠱惑自己，記憶如箭，在淩空中劃出一道道光将他射中，他不得動彈。
“哎，小泉回來了？”
“怎麼沒說一聲呢？”
門被悄悄拉開，他裝作熟睡的樣子一動不動。
“可能是太累了，出去吧。”
門的隔音效果不怎麼樣，稀碎的聲響還是止不住地往他腦子裡鑽，他聽見他爸媽又聊起來。
“你說港元明天會不會來啊？”
“就是那個那年來咱家一塊過年的男孩？”
“對啊，多帥啊，還清秀。而且我看了，成績也是文科全級第一，分班前理科成績也不帶差的。”
又來了。簡泉有些無奈。
“那還挺好的，小泉就應該和這些同學多多打交道。”
“對啊。但是為什麼那年之後就是小泉去找他了？”
為什麼？
“我覺得，‘喜歡’很惡心。”
因為下雪了吧，那天。
下雪了，所以他又發燒了。不想再生病了，所以就變成了他找他。
“不知道，說起來，老夏家那孩子咱也好久沒見了啊。”
“小泉說他回來了，但是我想着咱們時間湊不到一塊，就給推了。”
“啊，那孩子學習怎麼樣啊……”
學得很好、長得很帥、人也很好，和我感情也是跟之前一樣好，不用那麼操心。
他實在煩了，就把被子猛地一拉捂住腦袋。
好煩。
明天不要下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