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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醫祁萱将口罩拉到下巴處，露出一張略顯蒼白的臉。她三十出頭，眼角已有細紋，但那雙眼睛依然銳利如刀。解剖台上的無影燈将她的影子投在牆上，像一把出鞘的利劍。
"柯隊，你最好過來看看這個。"她的聲音冷靜得近乎冷酷。
柯衡放下手中的現場記錄本，大步走過去。他身材高大，肩膀寬闊，警服襯衫的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結實的小臂。三十八歲的年紀讓他的眼角有了歲月的痕迹，但那雙眼睛依然炯炯有神，像獵鷹盯着獵物。
解剖台上躺着的是林小婉——新紀元生物科技公司的研究員，二十八歲，今早被同事發現死在實驗室裡。表面看像是心髒病突發，但柯衡的直覺告訴他事情沒那麼簡單。
"死因不是心髒驟停？"柯衡皺眉問道。
祁萱用戴着手套的手指輕輕撥開死者的眼皮："你看她的瞳孔，死亡前經曆了極度的恐懼。心髒驟停是結果，不是原因。"她拿起一支注射器，從死者手臂抽取了一些暗紅色的血液，"而且，我發現了這個。"
柯衡湊近看，發現血液中有些微小的、幾乎不可見的顆粒。
"這是什麼？"
"不知道。"祁萱罕見地皺了皺眉，"我從未見過這種東西。已經送去化驗了，但需要時間。"
柯衡直起身，環顧四周。解剖室冷白的燈光下，不鏽鋼器械閃着寒光。林小婉的屍體安靜地躺着，面容安詳得近乎詭異——與她死亡時的驚恐表情形成鮮明對比。
"死亡時間？"
"昨晚十點到十二點之間。"祁萱脫下手套，"現場有什麼發現？"
柯衡搖頭："太幹淨了。實驗室門鎖完好，沒有打鬥痕迹，監控顯示她是一個人進去的，再沒出來。"他頓了頓，"除了..."
"除了什麼？"
"她的電腦。"柯衡從口袋裡掏出手機，調出一段視頻，"技術科恢複了部分删除記錄。她死前半小時，瘋狂删除了大量文件。"
視頻中，林小婉的手指在鍵盤上飛舞，眼睛不斷瞟向門口，臉上滿是恐懼。最後，她似乎聽到了什麼，猛地擡頭，然後視頻就中斷了。
祁萱盯着屏幕："她在害怕什麼？或者說...害怕誰？"
柯衡收起手機："這正是我想知道的。走，去她家看看。"
林小婉的公寓位于城東一處中檔小區。柯衡出示警徽後，物業經理不情不願地開了門。
"她是個安靜的女孩，"經理搓着手說，"很少與人來往，總是獨來獨往。"
柯衡掃視着這間一居室。整潔得近乎苛刻，每樣東西都有固定位置。書架上整齊排列着專業書籍，茶幾上放着幾本科學雜志。典型的獨居科研人員住所。
"柯隊，"祁萱從卧室出來，手裡拿着一個黑色筆記本，"看看這個。"
筆記本是鎖着的，小巧的數字密碼鎖閃着冷光。柯衡試了幾個常見組合，都沒能打開。
"帶回去讓技術科處理。"他将筆記本裝入證物袋。
就在他們準備離開時，柯衡注意到書桌抽屜有一道細微的劃痕——有人試圖撬開它。他戴上手套，輕輕拉開抽屜。裡面空空如也，但在抽屜底部，他發現了一張被撕碎的紙條殘片。
"這是什麼？"祁萱湊過來。
柯衡小心地将碎片拼在一起，隻能辨認出幾個字："...項目...危險...停止..."
兩人對視一眼。柯衡的手機突然響起，是技術科的小張。
"柯隊，化驗結果出來了。死者血液中的物質是一種合成化合物，結構複雜，初步判斷可能作用于神經系統。"
"具體作用是什麼？"
"還不清楚，但..."小張的聲音變得猶豫，"我們在數據庫裡比對了一下，發現類似物質曾在軍方一個秘密研究項目中出現過。"
柯衡的眉??擰成了結："軍方？林小婉隻是個民間企業的研究員。"
"這就是奇怪的地方。更奇怪的是，那個軍方項目的資料十分鐘前被加密了，我們無法進一步查詢。"
挂斷電話，柯衡感到一陣寒意爬上脊背。事情比他想象的複雜得多。
"怎麼了？"祁萱敏銳地察覺到他的變化。
柯衡簡要複述了通話内容。祁萱的臉色也變得凝重："這意味着..."
"意味着我們可能踩到了某些人的尾巴。"柯衡環顧四周，"仔細搜查，任何蛛絲馬迹都不要放過。"
三小時後，他們在冰箱背後的縫隙裡找到了一張微型SD卡。柯衡将它插入讀卡器，電腦屏幕上顯示出一系列加密文件和一個視頻。
視頻中，林小婉面色蒼白，聲音顫抖："如果有人看到這個，說明我已經出事了。新紀元在進行非法人體實驗，他們稱之為'普羅米修斯計劃'。我發現了真相，現在他們..."畫面突然劇烈晃動，林小婉驚恐地看向門口，"他們來了！"視頻戛然而止。
柯衡和祁萱沉默地對視。窗外，夕陽将雲層染成血色。
"新紀元生物科技，"柯衡低聲說，"本市最大的制藥企業，市長親自剪彩的明星公司。"
祁萱冷笑："光鮮亮麗的外表下藏着什麼？"
柯衡合上電腦："明天我去會會他們的高管。你繼續分析那些血液樣本，看能不能找出具體是什麼物質。"
當晚，柯衡在辦公室研究案件到深夜。當他終于準備回家時，發現辦公桌上多了一個信封。沒有郵戳，沒有署名，隻有一行打印的字："停止調查，為了你好。"
柯衡冷笑一聲，将信封扔進抽屜。但當他走出警局大樓時，一輛黑色轎車無聲地滑到他面前。車窗降下，露出一張陌生的臉。
"柯隊長，"男人聲音低沉，"有些火，玩不得。"
柯衡眯起眼睛："你是誰？"
男人沒有回答，隻是遞出一張名片——新紀元生物科技，安全主管莫雲。
"林小婉的事很遺憾，但那是意外。"莫雲的聲音不帶感情，"繼續追查對你沒好處。"
柯衡接過名片，故意慢慢撕成兩半："告訴你的老闆，我最讨厭被威脅。"
轎車無聲地開走了，但柯衡知道，這隻是開始。
第二天一早，柯衡直接來到新紀元公司總部。玻璃幕牆的大樓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大堂裡人來人往，一派繁忙景象。前台小姐禮貌地告訴他莫主管正在等他。
莫雲的辦公室在頂層，寬敞明亮，窗外是整個城市的全景。他四十出頭，西裝革履，表情平靜得近乎冷漠。
"柯隊長，久仰。"莫雲示意他坐下，"關于林小婉的事，我們很願意配合警方調查。"
柯衡沒有坐："那就說說'普羅米修斯計劃'是什麼。"
莫雲的表情紋絲不動："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林小婉是我們基因治療項目的研究員，工作壓力大，可能有輕度妄想症。"
"妄想到要藏證據，删文件，最後死在實驗室？"柯衡冷笑。
莫雲歎了口氣："科研人員常有偏執傾向。她的死因是心髒病突發，法醫已經确認了。"
"哪個法醫？"柯衡逼近一步，"我認識的唯一經手法醫告訴我，她血液裡有不明物質。"
莫雲的眼神閃爍了一下，但很快恢複平靜："柯隊長，我理解你的職業敏感，但無端指控大企業是要負法律責任的。"
柯衡正想反駁，手機響了。是祁萱，聲音急促："柯隊，化驗有新發現。那種物質能刺激大腦恐懼中樞，引發極度驚恐和心髒驟停。而且..."她壓低聲音，"我在系統裡查到，三個月前有兩起類似死亡，死者都曾是新紀元員工。"
柯衡挂斷電話，直視莫雲："三個員工在三個月内'心髒病突發'死亡，你不覺得太巧合了嗎？"
莫雲的臉色終于變了："柯隊長，我建議你..."
"建議我什麼？"柯衡冷笑，"建議我像林小婉一樣突然'心髒病發作'？"
莫雲站起身，聲音冰冷："談話到此結束。如果你有正式調查需求，請通過正規渠道。"
離開新紀元大樓，柯衡立刻趕往法醫中心。祁萱正在實驗室裡忙碌，見他進來，立刻指向顯微鏡。
"看這個，我從林小婉血液中分離出的物質。它能在幾分鐘内穿過血腦屏障，直接作用于杏仁核——大腦中負責恐懼反應的部分。"
柯衡俯身查看，顯微鏡下是一些奇特的晶體結構："這是什麼？武器？"
"比武器更可怕。"祁萱的聲音顫抖，"想象一下，如果有人能精确控制他人的恐懼..."
柯衡突然想起什麼，掏出手機撥通了技術科："小張，那個加密筆記本破解了嗎？"
"剛破解，柯隊。裡面記錄了林小婉發現公司秘密實驗的過程。他們在開發一種能控制人類情緒的生物武器，代号'普羅米修斯'。"
柯衡和祁萱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震驚。
"還有，"小張繼續說，"筆記本最後幾頁提到了一個名字——陳遠教授。似乎是這個項目的創始人。"
"查這個陳遠，"柯衡命令道，"我要知道他現在在哪。"
挂斷電話，柯衡轉向祁萱："我們得加快速度了。莫雲已經知道我們在查什麼，他們不會坐以待斃。"
祁萱點頭，突然抓住他的手臂："小心點，柯衡。如果真如我們所想，這些人什麼都做得出來。"
柯衡看着她眼中的擔憂，輕輕點頭。走出法醫中心時，他注意到停車場有輛可疑的黑色轎車。他故意繞了幾圈甩掉可能的跟蹤，但心中的不安越來越重。
這個案子已經不僅僅是謀殺調查了。他們可能無意中揭開了一個足以震動整個城市的黑暗秘密。
而秘密的主人，顯然不惜一切代價要守住它。
## 第五章：暗流湧動
技術科的小張發來陳遠教授的資料時，柯衡正在辦公室裡研究林小婉的加密日記。電腦屏幕的藍光映在他疲憊的臉上，已經連續工作十八個小時了。
"陳遠，五十六歲，神經生物學專家，曾任職于軍方生物研究所，三年前離職加入新紀元生物科技..."柯衡念着資料，眉頭越皺越緊，"離職原因：項目終止。哈，真會編。"
他撥通祁萱的電話："找到陳遠的住址了嗎？"
"找到了，但..."祁萱的聲音有些異樣，"柯衡，我覺得有人在監視法醫中心。剛才有個穿白大褂的人試圖進入我的實驗室，沒有ID卡。"
柯衡的手指敲擊桌面的節奏加快了："你沒事吧？"
"我沒事，但樣本...柯衡，有人替換了我的血液樣本。如果不是我做了備份..."她的聲音裡帶着壓抑的憤怒。
"我馬上過去。"柯衡抓起外套，卻在門口撞上了局長趙國棟。
"柯衡，進來。"趙局臉色陰沉，五十多歲的臉上皺紋深刻得像刀刻一般。
辦公室裡，趙局直接扔過來一份文件："上面要求停止對新紀元的調查。沒有确鑿證據，全是猜測。"
柯衡翻開文件，是一份正式的公函，蓋着市政府的章："趙局，林小婉是被謀殺的，我們已經有證據表明新紀元在進行非法實驗..."
"證據呢？"趙局打斷他，"一個死前胡言亂語的視頻？幾頁加密日記？血液裡有點不明物質？柯衡，你知道這構不成證據鍊。"
柯衡直視上司的眼睛："有人在阻撓調查。技術科查到的軍方資料被加密，祁萱的樣本被調包..."
"夠了！"趙局拍桌而起，"這個案子到此為止。上面壓力很大，新紀元是本市的納稅大戶，市長親自打過招呼。"
柯衡冷笑："所以呢？一條人命就這麼算了？"
趙局深吸一口氣，壓低聲音："聽着，小子，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也一樣橫沖直撞。但有些事沒那麼簡單。給你三天，如果拿不出确鑿證據，就結案。"
走出局長辦公室，柯衡直接驅車前往陳遠的住所。那是一座位于城郊的老舊公寓樓，與這位前軍方科學家的身份極不相稱。
按了半天門鈴無人應答，柯衡正準備聯系物業開門，卻發現門鎖有被撬過的痕迹。他立刻拔出手槍，緩緩推開門。
屋内一片狼藉，文件散落一地，電腦主機被拆開，硬盤不翼而飛。柯衡小心地檢查每個房間，在浴室發現了血迹——新鮮的血迹。
"該死！"他撥通祁萱的電話，"陳遠可能被綁架了，我需要你..."
電話那頭傳來一聲悶響，接着是玻璃破碎的聲音。
"祁萱？祁萱！"柯衡的心跳驟然加速。
一陣雜音後，祁萱喘息的聲音傳來："有人...闖進實驗室...我沒事，但..."
"鎖好門，我馬上到！"柯衡沖出公寓，警笛聲劃破夜空。
## 第六章：死亡警告
法醫中心的走廊燈光慘白，柯衡持槍快速前進，身後跟着兩名值班警員。祁萱的實驗室門大開着，裡面一片狼藉，儀器被推倒，培養皿碎了一地。
祁萱靠在牆角，額頭有一道血痕，白大褂上沾滿化學試劑的污漬。看到柯衡，她勉強擠出一個笑容："來得真快。"
"人呢？"柯衡環顧四周。
"跑了。"祁萱指向破碎的窗戶，"帶着我的備份樣本。"
柯衡扶她坐下，檢查她的傷勢："看清長相了嗎？"
祁萱搖頭："戴着口罩和護目鏡，但..."她壓低聲音，"他穿着警用靴子，柯衡。是我們的人。"
柯衡的眼神變得銳利。他示意兩名警員出去，然後關上門："陳遠可能也被他們抓走了。他的公寓被翻得底朝天，有新鮮血迹。"
祁萱從實驗台下拿出一個小型冷藏箱："幸好我早有準備。這是最後一份樣本，藏在同位素隔離箱裡，他們檢測不到。"
柯衡接過冷藏箱："化驗結果？"
"這東西比我們想象的更可怕。"祁萱的聲音因緊張而略顯嘶啞，"它不僅能引發極度恐懼，還能在某種程度上...控制人的情緒。想象一下，如果有人能精确地讓一群人同時陷入恐慌，或者讓一個決策者突然變得偏執多疑..."
柯衡想起莫雲辦公室的會面："這就是'普羅米修斯計劃'？一種情緒控制武器？"
"不僅如此。"祁萱調出一份分析報告，"這種化合物可以霧化，通過通風系統傳播。理論上，它能悄無聲息地影響整棟大樓裡的人。"
柯衡的手機突然震動，一條加密信息彈出：「想見陳遠？一個人來舊港區3号倉庫。别耍花樣，否則他死。」
"他們抓了陳遠，現在約我見面。"柯衡将信息給祁萱看。
"太明顯了，這是個陷阱。"祁萱抓住他的手臂，"至少叫後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