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博銳從始至終一言不發,林夫人拍了拍他:“你們好朋友叙叙舊吧,家裡都打理好了。”
沉默須臾,林博銳道:“我東西還在酒店。”
“也不着急吧,”沈譽說,“吳聞雪也來了,中午一起吃個飯,下午送你去拿。”
沈譽都遞了台階,林博銳就坡下驢:“哦,那行。”
吳聞雪開車載着兩個大男人,往城區行駛。
雖然林博銳有段時間沒回京市,但憑借之前的印象,還是覺得線路有點奇怪。
“這是去哪兒?”
沈譽:“我家。”
林博銳知道的沈家并不是這個方向,搬家了?還是沈譽自己獨居了?
抵達小區,進了電梯,林博銳才将心中疑惑問出來:“這是你的房子?”
“不是,”沈譽輕描淡寫道,“我男朋友的。”
他态度随意,林博銳卻吓了一跳:“啊?什麼意思?”
字面意思啊。
“你是在國外太久聽不懂中國話嗎?”沈譽耐心地搜羅詞彙為他解釋,“我男朋友,戀人,對象,配偶,伴侶,能理解嗎?”
“能理解,”林博銳呆呆地說,“不對,我不理解。”
吳聞雪嘲笑道:“非洲是上不了中國的網嗎?”
“等會兒,”林博銳消化半天,“沈公子,你搞同性戀全國人民都知道了?”
“沒有。”沈譽否認。
林博銳松了口氣。
沈譽:“可能也就幾億人知道吧。”
林博銳:……
沈譽駕輕就熟地按指紋開門,玄關處已經放了三雙拖鞋。
隐隐約約能看到程澈在廚房走動的身影。
沈譽也沒什麼顧忌,一邊換鞋一邊沖那邊叫道:“寶貝——”
林博銳抖了抖雞皮疙瘩:“有點惡寒。”
吳聞雪同情道:“習慣就好。”
沈譽趿着拖鞋踢踢踏踏跑到廚房:“我不是說等我回來嗎?”
程澈切着辣椒:“先備菜比較快,節約時間。”
沈譽道:“有什麼好節約的,就讓他們等呗。”
吳聞雪咳了兩嗓子:“我們能聽到。”
沈譽喊:“聽到就聽到!”
林博銳想破頭也想不到沈譽談戀愛是這個樣子的,按他以前的猜想,沈譽要麼一輩子孤獨終老,要麼成為一個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不羁浪子。
現在這樣實在出乎他的預料。
“沈譽他……”林博銳難以啟齒道,“……男朋友是哪路大神啊?”
吳聞雪白他一眼:“你認得。”
“我認得?”林博銳絞盡腦汁,“老李?他彎了?”
吳聞雪呵呵笑:“你就是孺子不可教也。”
不多時,程澈被沈譽從廚房裡趕出來,林博銳終于得以一睹真容。
“我靠,這不是……”
程澈露出一個标準的營業笑容:“hello,好久不見。”
在巴黎時,他和林博銳見過挺多面,但一直沒熟起來,所以也說不出什麼更情真意切的話。
林博銳還陷在震驚裡無法自拔。
吳聞雪啧道:“我說了你認識啊。”
/
林博銳此次回來也不知道是臨時還是長期,中午吃飯,吳聞雪問:“非洲那邊還要過去嗎?”
“已經打了申請調回來,”林博銳說,“本來也隻是去做個項目,沒打算一直待。”
“那敢情好,”吳聞雪拍手,“以後也可以經常聚了。”
林博銳當年說的那些話,其實沈譽還記得,隻是二十多歲的人還絕交來絕交去的,多幼稚的行為。如今看來,林博銳也沒擺出要和他泾渭分明、恩斷義絕的态度,索性一笑泯恩仇得了。
沈譽以為林博銳也會絕口不提,沒想到飯吃了一半,林博銳突然歎氣:“說起來挺難為情的,我當時就覺得你對程澈也太好了,心裡不是個滋味。”
沈譽哭笑不得,用手指戳了兩下林博銳的胸口:“你摸着你的良心,我對你不好?”
“我們那是多少年的交情,你們不是剛認識麼?”林博銳吃痛躲開,“我要早知道你們是那個什麼,我也就不那個什麼了。”
吳聞雪看熱鬧不嫌事大:“可以啊,沈譽,還有男人為你争風吃醋呢。”
沈譽連忙給程澈夾了一筷子菜,撇清道:“他喜歡我是他的事,我對你可絕無二心。”
“滾啊,别污蔑我,”林博銳暴喝,“老子才不喜歡你。”
“我也不想被你喜歡,”沈譽一扔筷子,抱住程澈的左邊胳膊,“寶貝喜歡我就行了。”
程澈掙了一下:“吃飯。”
沈譽摟着不放:“你還沒說喜歡我。”
“你先吃飯。”
“你先說喜歡我。”
林博銳捂着耳朵:“我受不了了。”
吳聞雪深以為然:“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