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喉結上下滾動,最終隻是順着同伴死死拽住衣袖的拉力轉回身,作戰服後背已經濕透一片。
機艙陷入詭異的寂靜,隻剩下引擎的轟鳴和匕首顫動發出的細微嗡鳴。
江恪歪頭看向白予簡,琥珀色的瞳孔在昏暗的機艙内微微發亮:"白向導,我們現在是不是很有‘搭檔’的感覺了?"
尾音帶着刻意的上揚,像是玩笑,又像是試探。
白予簡沒有回答,隻是伸手拔下釘在艙壁上的匕首。刀柄在他掌心轉了個漂亮的弧光,精準插回江恪腿側的刀鞘。
整個動作行雲流水,仿佛演練過無數遍。
“準備降落。”
駕駛艙傳來機械化的提示音,打破了這微妙的寂靜。。
“預計接觸污染區時間:90秒。”
機艙的照明突然轉為刺目的紅色,警報器開始規律地嗡鳴。
在血色的光影中,江恪活動了下脖頸,關節發出清脆的響聲;白予簡則不動聲色地系緊了戰術手套的搭扣,銀灰色的發絲被氣流微微掀起,露出耳後一道幾乎不可見的淡色疤痕。
前排突然發出窒息的抽氣聲。
透過劇烈震顫的舷窗,可以看見整個C7區都籠罩在翻湧的紫黑色霧氣中。
那些霧氣如同活物般蠕動着,時而凝聚成無數隻向上抓撓的人類手掌,指節扭曲變形;時而又散作細密的蛛網狀結構,每一根"蛛絲"上都綴滿細小的眼球狀凸起。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霧氣中規律閃爍的銀藍光點。
它們排列成完美的六邊形陣列,随着霧氣的流動不斷重組,其排列模式與塔組織的精神力監測網絡如出一轍。隻是放大了數百倍,像某種扭曲的緻敬。
“那是什麼鬼東西……”
有人顫抖着喃喃自語。
突然,運輸機突然像被無形巨手抓住般猛地傾斜。
金屬骨架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固定帶在劇烈震動中繃緊到極限。
機艙照明燈管接連爆裂。玻璃碎片在失重狀态下懸浮在空中,折射出霧氣中那些詭異的銀藍光點。
“抓緊!”駕駛員在通訊器裡嘶吼,聲音因恐懼而扭曲,“我們遇到精——”
通訊戛然而止。
整個機艙瞬間陷入詭異的寂靜。
所有電子設備同時爆出耀眼的藍色火花,在艙内投下妖異的光影。
儀表盤上的指針瘋狂旋轉,精神監測儀的屏幕浮現出密密麻麻的“ERROR”字樣,像無數隻眼睛在黑暗中眨動。
機艙内的照明系統突然開始抽搐般閃爍。
每一次明暗交替的間隙,白予簡都捕捉到艙頂金屬接縫處滲出粘稠的陰影。
那既不是陰影也不是實體,仿若某種違背物理法則的存在……
精神觸須瞬間展開,銀藍色的能量絲線在空氣中交織成繭,在兩人周圍構築起一道透明的屏障。
就在屏障成型的瞬間,整架運輸機發出金屬疲勞的呻吟,以違反航空力學的角度猛然傾斜。未固定的醫療箱砸在艙壁上,發出沉悶的聲響,與玻璃安瓿瓶碎裂的聲音交織在一起,好似某種怪異的嘲笑。
白予簡在劇烈的震蕩中死死抓住座椅扶手,精神屏障上已然出現蛛網般的裂紋。
舷窗外,扭曲的鋼筋如利爪般劃過,近得能看清每一道鏽蝕的紋路裡滲出的暗紅色黏液。那似乎不是普通的鐵鏽,而是某種活物般蠕動的物質,竟在腐蝕防彈玻璃,發出令人牙酸的“滋滋”聲。
在最後的清醒時刻,他用餘光捕捉到:
江恪的作戰服領口被氣浪撕開,裸露的鎖骨下方似乎浮現出詭異的黑色紋路,像電路闆又像鎖鍊;同時,那琥珀色虹膜完全變成了野獸般的豎瞳,邊緣泛着金屬冷光,而瞳孔深處竟有點點猩紅在遊動,如同被困在琥珀裡的血珠。
下一秒,伴随着金屬撕裂的哀鳴,整個世界天旋地轉。
“轟——!”
随即,意識便在震耳欲聾的爆炸聲中碎裂成千萬個光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