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謝謝你,”少年轉過身,然後又想起什麼,回過頭,“但是以後看見人打架,别随便幫忙,先報警。”
“……哦。”千初把糖果的包裝撕開,裡面的糖已經碎了,他幹脆一股腦全倒進自己嘴裡。甜膩感在嘴裡炸開,齁的千初大牙有些生疼。
少年走後不久,千渡也開着車來了,千初坐進後座——真好,今天坐了兩次車。
千渡似乎心情不太好,一直抿着唇沒搭理千初,千初以為是因為自己,于是也不敢說話,默默靠着車門往窗外看。
實際上妖怪剛化形犯點錯再正常不過,千渡也并沒有因為這點小事生氣,畢竟比千初能造的多了去了。
她隻是在擔心。
之前也的确出現過比較難搞的妖怪,但大多是個列,可千初它們這一批妖怪,進警局的平均概率太高了,那問題可能就不在妖怪們身上了……
時間似乎也随着車外的建築往後跑去,沒一會就到了家。
回家後把整件事的經過改編報備一遍,被江小發現了重點:“小初你不識路嗎?”
千初有些不想承認,因為認路其實算妖怪的本能,是可以嗅着家的味道回去的——但前提是要在原型狀态下……
雲城人多眼雜,千初也不能總随地消失。
千初叼着吸吸果凍含糊道:“算是吧……”
“那可不行,”江小琢磨了一會,一拍大腿,“這樣,你明天跟我出去,我把标志性建築都介紹給你看看,也順便記一記去你學校的路。”
千初覺得這提議不錯,畢竟走讀的話,不認識路會完蛋的吧。
第二天三個人起了個大早,天都還沒亮就出門了。
千初跟着江小的介紹走過大街小巷,第一次深入了解這個屬于人類的世界。
鳥鳴帶着倦意啼出清晨,躲在樹蔭下的狗和團在屋檐上的貓懶洋洋地伸着懶腰,單車鈴聲在每個拐角響起,糾纏着清脆的風鈴鈴聲,回應着鳥鳴。
妖怪不被任何生命察覺,所以它們總是毫無障礙地穿過很多東西,無論是人、樹、小草甚至一顆蛹……隻要有生命,那就與他們無關。如果不是和同伴玩鬧時能切實感受到“觸碰”,他或許會真的覺得自己隻是一團不明來曆的“氣”,但現在所有美好他都觸手可及,就像終于連上藍牙的無線耳機。
或許這就是他們化形的意義所在吧——不過為了來這世間走一遭。
冬天的夜很長,破曉總是姗姗來遲。
直到八點,天空才不急不躁地翻起魚肚白,街上的人開始多起來,喇叭聲奏起交響樂,哔哔叭叭在耳邊響的不厭其煩。千初一隻手提着一袋小籠包,另一隻手抓着一杯豆漿小口小口地吸。
豆漿是剛沖的,很燙,是千初戴着手套都能感覺到的熱。可能因為溫度太高了,塑料杯壁被溶了一點,千初每一口都能喝到一股膠味。
這讓他一度想放棄把這杯豆漿喝完的想法。
于燃和江小繞遠路去買菜了,千初不想做這種無聊的事,且他也想試一試自己能不能獨自走回家,于是就信心滿滿地決定和兩人兵分兩路。
但事實證明,讓一個路癡一次記太多路的結果。就是,他會把路記混。
所以不出意外,千初又迷路了。
但好在江小比較聰明,給千初準備了下下策。她給千初留了五十塊錢,讓他實在不行就打車。
而千初也果不其然用到了這個下下策。
不過那個地段出租車不多,千初柱了整整二十分鐘才攔下一輛,他剛打算上車,肩膀就被人扳了一下,千初不明所以地回過頭,看到了四個五顔六色的雞窩頭。
紅色的雞窩頭趁千初愣神之際鑽進了出租車:“師傅,有夢小學。”
千初感到莫名其妙,弓下身打算上車,沒想到那紅色雞窩頭把手擋到了門前面,一臉狡黠道:“小兄弟,我們一起的,”他說着指了指千初後面的三個雞窩頭,“沒你的座兒了。”
千初皺了皺眉,覺得對方是不是弄錯了了什麼:“我先來的吧?”
紅色雞窩頭恬不知恥:“那我都坐上了能怎麼辦。”
千初看着眼前愚蠢的人類,直言:“你再下來不就好了。”
紅色雞窩頭可能被他超時代的想法給整懵了,一時沒接得上話,但司機顯然不想惹這個麻煩,他招呼剩下的三個雞窩頭上車,然後忙手忙腳地就開走了,留下千初一個人在原地不解。
天色越來越亮,但溫度并沒有升高,千初腳都被凍麻了,還是盼不到那抹綠色。
大馬路上到處都是汽車飛馳,就是找不到出租車。千初沒辦法,覺得凡事還是隻能靠自己。他撥弄了一下昨天剛想起密碼的手機,打算找個什麼玩意地圖……反正就是能出聲給他指路那個。
邊走邊弄,手機屏幕都快被他戳裂了也沒鑽出朵花兒來,千初倒也懂得放棄,把視線從手機上拔出來,左右環視一周,發現自己到了一所小學門口……
有夢?
怎麼聽着那麼耳熟。
千初邊琢磨着江小是不是給他介紹過這個地方邊四處瞎轉,走着走着就繞到了小學後面的一條巷子。這條巷子不知道以前是拿來幹什麼的,反正現在冷清的跟鬧鬼似的。
剛想到這兒,小巷就刮了一道寒風,混着濕泥的土腥味,刀一般擦過皮膚,讓千初忍不住後背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