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愛的雄蟲雙眸緊逼,面露痛苦地仰躺在床鋪上。似乎被無形的禁锢鎖住了。淩亂的衣服下,昨日留下的青紅痕迹在雪白的皮肉上顯得觸目驚心。
吱嘎吱嘎作響的床鋪像是大海中漂泊的小舟,搖得雙眸緊閉的林隽不安地嗚咽。呼吸短而急促,似乎遭受了可怕的重壓而發出無力承受的惶然呢喃。
床鋪并沒有因為托勒密的闖入而停下搖晃,相反,它搖得越來越快,熟睡的林隽流着淚,仿佛深陷夢魇般輕微搖着頭,黑發濕漉漉粘着額角,受了天大委屈似的,紅着眼角和鼻頭。
那根讓托勒密十分喜愛和惦記的大家夥在半空中忽隐忽現,就像一種荒誕的魔法,伴随着淅淅瀝瀝的水液出現消失……
一瞬間的恍惚後,敏銳的托勒密朝着床鋪上方空蕩蕩的半空擡腿踢出一記力道可怖的橫掃,腿骨與看不見的硬物撞在一起,發出可怕的類似金屬般的铿锵聲,空氣扭曲的瞬間似乎有灼燒的氣味傳出。
一片暗綠色的痕迹一閃而過。
托勒密臉色鐵青,視線一轉,他看到林隽無力癱在床鋪上閉目無聲流淚,怒火燒得他握上了腰帶上的能源槍。
能量光束帶着刺目的白光出膛了——
铿——
然而,事情并不如托勒密預想的那樣以對方死亡結束。那被擊中的隐形者顯出了半邊身子,剩下的半邊像是墨水般在半空中暈開。
當看清對方模樣,托勒密的臉色不能僅僅用難看形容了,鐵青裡隐隐透着無力的白。
獵刀影螳,螳螂中的變異種,數量稀少,極善潛行。這隻獵刀影螳情況非常糟糕,已然半蟲化,面目扭曲,似人非人,似蟲非蟲。手臂成為了毛骨悚然的鋸齒蟲肢,猙獰的勾尖能夠輕易刺破獵物的皮膚,深陷血肉中。它是那樣危險而可怖的武器,但此刻卻小心翼翼收攏在雄蟲上方的床頭上。
這類無法維持日常形态的半蟲化雌蟲控制力已然瀕臨崩潰,所以佩戴束咬器在所難免。那鐵籠子般的束咬器下是猙獰的口器,正渴望血肉而貪婪地張合着,粘稠的口涎一滴滴落在雄蟲的胸腹之上,與自身.下方家夥事兒吐露的水液混在一起。
此刻,那怪物跨坐在沉睡不醒的雄蟲腰腹上,正在用那濕粘灼熱的腔.道貪婪地吞吃着雄蟲的器物……
“滾下來!”
那一槍打在獵刀影螳最堅硬的前肢蟲甲上,隻留下一個發白的印子。托勒密立馬意識到,這隻獵刀影螳絕非那些可以一拳爆頭的垃圾貨色。
那雙墨綠色的蟲眼咕噜一轉,并沒有下來,它的話語因為口器不便發音而含糊不清,“托勒密。”
“巢穴外的雌蟲。”另一個聲音接上。托勒密沒看到他在哪兒,但一瞬間就明白了對方是誰。
垃圾星的雙生子拜倫兄弟,維克托和西奧多,烏爾裡克巢穴中的其中兩隻,也是在名義上擁有林隽的家夥。
這個訊息讓托勒密十分緊張。拜倫兄弟的戰力在軍團中赫赫有名,同時面對他們,托勒密隻有六成勝算。
“偷珍寶的賊。”
“殺了他。”話音未落,淩厲的風撲面而來,托勒密緊急左側躲避,一瞬間原先所在位置後方的牆壁被劃出一道一指深的狹長豁口,破碎的牆體伴着牆屑和粉塵簌簌而下。
托勒密朝着林隽身上那隻不知是維克托還是西奧多的雌蟲連開幾槍。能量光束卻毫無阻礙地落在牆壁上,留下幾個森然洞口。
這時,林隽忽地發出難耐的喘息,嗚咽混着痛呼讓托勒密隻得不甘心地後撤。
因為那隻半蟲化的雌蟲俯下身與林隽緊緊相貼,垂下的翼翅宛如一張淺綠色的布裹住林隽的小腿。而那雙蟲化的墨綠色後肢上生長的鋸齒正蠢蠢欲動地張合,但真正讓托勒密忌憚的是,他那看似擁抱的動作,導緻腹腔上的尖銳蟲甲刺着雄蟲脆弱的皮肉,滲出點點細小的血珠。
“你瘋了!”托勒密怒吼。
雌蟲微微一怔,小心翼翼直起身子,用收斂的前肢沾上血液,繼而遞到跟前。
雄蟲血液裡,濃郁的信息素。備受吸引下,他墨綠色的蟲眼更加幽暗。一根充滿粘液的舌頭從口器中彈出,貪婪地舔舐着那點點殷紅。
托勒密目眦欲裂,想将那隻醜螳螂拽下來,卻被另一隻尚還隐身的雌蟲擊退。
拳拳到肉的砰砰聲裡摻雜着蟲甲相碰的铿锵和物體倒地碎裂的聲響。
重新裝修好的卧房又成了狼藉一片。
接下一記隐形的刀風,托勒密狼狽地在地上滾了一圈,順手抓起一把牆灰撒向空中。
看見了!
完全漆黑的瞳孔裡凝出一點銳利的光,托勒密一記肘擊後緊接着膝頂。如果對方沒有及時展開腹部蟲甲,那麼将會被托勒密膝蓋上的尖銳蟲甲刺穿。
可惜,他展開了。
蟲甲相碰時就像盾和矛撞在了一起,發出巨大而刺耳的聲響後,巨大的沖撞力将雌蟲擊飛,顯出了原本的樣子。
蟲神在上,這兩隻真他雌的一樣醜。不一樣的是,後面這隻蟲化的部分是上半個腦袋和左半邊身子,看起來就像是瘋狂科學家将人和巨大的蟲類縫合在一起。
托勒密正絞盡腦汁想着該怎樣對付這隻難纏的雌蟲時,床鋪上的醜螳螂驟然猛烈地開始擡tun狠坐,那吱咕吱咕的水啧聲像一把長矛穿透托勒密的耳膜,疼得他面目扭曲,而被氣化藥劑困在夢裡醒不過來的林隽掙紮起來,啜泣着直蹬腿,好似正在夢裡玩命地逃跑。
“找死——”托勒密黑色的瞳孔泛起深紅,殺意四溢,堅硬的蟲甲片片累疊催發到極緻,如嶙峋山岩包裹拳頭。
猛烈地一拳沖着那顆醜陋的腦袋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