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都不想主動講述昨夜的事,秦莫被拟寒點名複述。
後者順着殿門坐下,但就算是他,比起昨天精神也差了不少。
吳瑧選擇捂住耳朵,神參見她興緻不高也就不逗她說話。
許久後,秦莫坐在門檻上攤手道:“事情就是這樣。”
從殿内看出去,外面黑壓壓的人群除了個别幾個,其他的一直在驚訝再驚訝。
“她一個南蠻荒荒島的小島主怎能有這樣大的能耐?”蒼梧率先開口。
秦莫微微仰頭靠着:“不知道。”
吳瑧捂着耳朵思考了很久,大概把事情始末想通了,有些疑點兇手自己解釋就好,她不是專門搞破案的。
“神女,我們可以出靈公殿大門嗎?不出隔絕圈。”
芷期想了想,點頭應允。
這幾天的事精神消耗大過體力,吳瑧差點沒站起來,蓄了一把力才拖着綿軟的腿走到門口。
她本想跟别人一樣,說話前向拟寒作揖。但心累,算了毀滅吧,直接說話。
“海蠻的确是宿主,隻不過她是被移花接木的宿主,真正操縱這一切的第一任宿主——”
吳瑧回頭掃了一眼,獨獨掠過坐在後殿入口的鐘延,回身對蒼梧道:“還在我們活下來的七人中。”
說完這句話,殿外開始議論紛紛,蒼梧擴聲問:“怎麼說?”
“猜拳決定生死是海蠻提出來的,除非她能控制别人心神,否則一半概率赴死,而且猜輸了的她催我動手。”
“或許海蠻剛開始受人威脅,但最後關頭良心發現了。”挑事閻君又站出來。
“敢問司社閻君高齡。”
“三百七十有八。”
吳瑧:“哦。”
此時無話勝有話,這麼幼稚的話居然從一個閻君嘴裡說出來。
司社閻君冷哼一聲,目光落在殿内角落裡的阿葛身上。
“再來說回張發——”吳瑧頓了頓,“張谷主,第一隻邪物是被他用木缽帶進來的,而後面的邪物應了召喚咒,從阿葛的師兄開始,從人體内生長出來,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轉變?”
沒人接話,吳瑧繼續說:“晚輩見識淺陋,未曾聽說過這等邪物,想來不是那麼好豢養的。宿主隻有這一隻邪物,進來後利用邪物還有陣法引子散播毒疫,讓更多人成為宿主,養出更多的邪物。而且,宿主有辦法控制邪物,而張谷主不能,他才是可以廢棄的棋子,萬一東窗事發,好引開視線。”
“不過,後來從人體内生成的邪物沒有第一隻的毒素強。”秦莫補充。
“我們不妨再把事情往前推一推,鋒芒大會出現滅場,我被構陷,邪物殺人,這一連串的事都是提前謀劃好的。”
“你能自證?”拟寒開口說了第一句話。
吳瑧點頭,“其實從一開始我們陷入了先入為主的思想誤區,物合對我使的并不是某種大家不知道的空間術,而是借助了神器的幫助。”
“是嗎,師父?”
神參站在秦莫背後,手肘搭在殿門銅環上,淡然回應:“為師不明白。”
“師父的落羽戀随身帶着嗎?”
“你師娘給我的東西自然帶着。”
“師父既珍重師娘打造的神器,為何要借給物合?”
别說神參了,秦莫也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他從來沒有這樣嚴厲說過話。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事到如今,吳瑧不相信神參隻為了弄個邪物進來。
“師父你如此珍重師娘,為何在猜拳輸了之後隻說讓金道友下手麻利點這種話,難道不該交待些死後同穴這類關乎師娘的事嗎?”
神參神情不變,負手站直:“我平日勸導你不要急功近利,莫要人前顯擺,你為了擺脫自己的嫌疑拿為師當墊背的,實在讓為師心寒。”
吳瑧苦笑了聲:“恐怕落羽戀不止隐身這點作用吧。”
“不然呢?”
他不肯就範,吳瑧便隻好拿出半隻手指長的光滑小石子。“張谷主屍身附近多了這東西,中招的那兩人死的時候踩上去,才會摔倒在木缽上。”
這東西非常光滑,白色中有幾點灰,在陽光下泛着白芒。
“這是——”秦莫眸光閃動得厲害,“打磨光滑的魚骨。”
神參低頭,笑出灰敗感:“老秦,你也一早懷疑我了?”
秦莫回頭,不可置信地對望回去,他當然沒有。
神參無奈一笑,又問吳瑧:“你什麼時候開始懷疑我的?”
“在機場抓我的那些人是黑雲族的吧,我逃到湖中,這麼巧那條大魚為我擋住攻擊,這麼巧黑雲族的人不繼續在湖中搜查,又這麼巧遇見了您。”
“徒兒,天下之事無巧不成書,你還是曆練太少。”
這話好像在狡辯,但神參問出什麼時候開始懷疑這種話,其實相當于放棄抵抗了,神态也淡然過頭。
吳瑧深歎了口氣,“您與刑客和黑雲族的人演了一出好戲,把我騙得團團轉。師父,你們費盡心思通過我聯絡上禦神道君,其實以你們二人的交情,又何必多此一舉呢?”
神參望着地面出神:“我們幾十年沒見,沒來由的找上門太突兀,恰逢多你這步,一切才順理成章。”
話說到這裡,吳瑧不想繼續往下說了。
“神參,你遇到了什麼難處?”秦莫靠近,對方卻後退兩步。
神參的視線越過衆人,癡迷地望向遠方:“你師娘過世後,我隐退在洛浦湖一帶。一次,刑客帶了黑雲族的黑侍護法去見我,黑雲族要将清金道星變成全新的世界,到時,死生者可以生活在一起,不再擔心灰化,不必受輪回之苦。”
“弟妹她何故仙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