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煙塵肆虐翻湧着,威壓卻減弱許多。
煙塵暗幕下,衆人被護在防護陣中,待拟寒驅散外頭的塵埃,天光重新透露下來。
偌大的靈公殿成了一片廢墟,一塊斜倒的斷牆被推開,鐘延三人在防護陣中,秦莫扶着神參坐在地上。
芷期攔住一哄而上的衆人:“别靠近,防止毒疫。”
吳瑧搶在他們之前已經跑到三人身邊,鐘延的臉色很蒼白,氣息也有些紊亂。
“鐘,重延,你怎麼了?”
“沒事。”
“好歹師徒一場。”神參輕輕咳了聲,“你不問問為師有沒有事,反倒關心起别人來了。”
吳瑧還沉浸在他是大惡魔的真相中,被這話說得有點摸不着頭緒。
用眼神詢問秦莫,他掀開披在神參身上的薄衫。
一柄利刃插在胸口。
拟寒足尖輕點落地,拍了拍秦莫的肩膀,轉身不語。
“我太優柔寡斷,讓你們阻止了,咳咳,陣法。”
神參說着,摘下手腕上的落羽戀:“師徒一場,給你添了諸多煩惱,這對鍊子拿去吧,切不可行惡事。否則,否則老秦你要像殺了我一樣果斷殺了她。”
日光偏斜過來,落羽戀在風中輕輕搖曳,銀色镯面如波光閃動,吳瑧這才發現主副鍊的不同。
一隻上點了一抹血,能召動空間随身而行的,隻可能是神血。
秦莫低頭,眼尾潮濕,“你,還有什麼要交待的?”
“将我灰化,我不配見她。”
秦莫扶着他臂膀的指頭收緊,好像下了什麼決心:“你本是将死之人,該遂你心願,隻是死去的那些冤魂也需真相祭奠。你自己說吧,我不想用追魂索迹。”
“呵呵,咳,不愧是你。可惜我并不知道他們全部的計謀,我隻需要做好自己這環,黑雲佬要找齊世上最适合的血祭之人,在不同的地方召喚滅場。”
“被我們破壞了你這環,黑雲族要重新找合适的人選,要符合什麼條件?”
神參咳得很兇,血不斷流出,已經沒法說話了。
“他不行了。”鐘延道。
秦莫左手早拟好訣,對着神參眉心一點:“抱歉。”
随後他也軟了下來,吳瑧和鐘延分别扶住兩人。
所謂追魂索迹,靈識進入别人的記憶,但依據中咒之人的抵抗心理,會遭受不同程度的反噬,若是在臨時之人死絕前沒出來,自己會神魂俱滅。
神參眉心的印記弱得就要消失,吳瑧喚了兩聲,終于在神參阖眼之際,秦莫的靈識回到身體。
他怒吼一聲,一拳砸在身旁尖銳的碎礫瓦石上,吐出一大口血。
“差一點,就差一點。”
拟寒擺手,後方的衆人全都散開。
過了好一會兒,秦莫冷靜下來,從鐘延臂彎裡接過神參。
放下屍身,念符令将其焚燒。
“方才我追溯到神參見了一個人,剛看見那人一個模糊的背影就被扯出來了。”
“扯出來?”
吳瑧默默看向鐘延,如果沒有強行把他拽出來,搞不好他也要交代在裡面。
“死了這麼多人,”拟寒轉身,“黑雲佬。”
他發狠地念了一嘴,一晃不見了身影。
這時吳瑧才發現鐘延蹲跪着不是在歇力,看樣子站不起來。
她趕忙把人扶起來:“你都要靠着别人才能站住,哪裡傷了說出來也好幫你療傷啊,又不是靈力緊缺的時候有什麼好硬抗的。”
秦莫抹掉眼淚,一起扶住鐘延:“你倒是讓他插句嘴。”
“老毛病了,不礙事。”
吳瑧心下了然,又是叱咒。
秦莫把人背起來往廂房速行去,路過芷期身邊,招呼她各忙各的便行。
不止他們,很多人都回廂房休息,路上偶然聽到幾聲作嘔。
他們兩人消耗過度,秦莫把人背到房間裡已經累得快站不住。
吳瑧運轉靈力給鐘延療傷。
他腹部被種下叱咒的丹田位置閃着血光,任憑怎麼用力都沒法壓制下去。
臉燒得通紅,即便之前叱咒發作,也沒有這麼誇張過。
兩人的靈力應該一觸即合,但是這會兒鐘延的靈力仿佛固守孤城的古闆将軍,不讓吳瑧的融入。
“别費力氣了,他在阻止你的靈力入體。”
吳瑧不解,想搭脈看看他的狀況,鐘延昏迷着手卻靈活,吳瑧把了個空。
“别。”
“什麼?”吳瑧湊近聽。
鐘延把頭别向牆一面,“别過來。”
兩人相隔咫尺,他身上的熱氣像蒸汽騰着。
秦莫見狀,隔空把吳瑧拉到門邊,“去把芷期叫來,我觸到了他的肌膚,留下來看着。”
鐘延的面龐紅得像燒熟的螃蟹,這讓吳瑧心頭籠罩起不祥的記憶。
“快去。”秦莫催促,“若叫門沒人答應,往後你好自為之。”
吳瑧:“……”
“快去!”
靈公殿内觸目驚心的場面還曆曆在目,如果真的是最不好的情況,一旦大面積傳染開,恐怕整個清金道星都得消失。
吳瑧心裡慌亂打着鼓,瞬移到連廊那頭,迎頭碰上銀娘和芷期。
芷期看見吳瑧着急的模樣也猜到幾分,叫銀娘離遠些。
一番操作把銀娘看得一頭霧水,但是這會沒空解釋。
芷期先行瞬移到廂房門口,敲了敲門。
“别進來。”秦莫道。聽聲音有些虛弱,但讓門外的兩人稍微吐了口氣。
“我也發熱了。”
吳瑧與芷期對視一眼,從對方剛放下一點心的眸光中讀到了緊張。
“金重延呢?”
“熱着,身體不紅,皮肉内看不出有東西,身上沒有黏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