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句話，李一塵轉過臉看向芳汀。

芳汀還挂着淚不知所措，所幸李一塵也并不想此時就為難她，勾唇笑了笑，便繼續跟那何公子交談。

“所以才會想到賣房嗎？但你父親不肯給啊。這樣吧，不如我來幫幫你。”

刀，忽然撤離，那何公子便立馬捂住自己的脖子不讓更多血流下來。要不是面前兩尊瘟神還在，早就拔腿開溜了。

“選一個。”李一塵搭上肩，開玩笑似的對那何公子道。“你，還是她？要麼放了她讓她找你爹來救你，要麼我們放了你，你好去搬救兵來英雄救美。如何？我可是充滿誠意的啊。”

“何郎……”芳汀淚眼盈盈地看向他。

“我選……”

那何公子狀似難以抉擇，原來是要盡量流暢自然的換一副臉面。面對李一塵，他先是哀傷，接着痛惜，臉上還布滿着對李杜二人的憤恨。如此種種，居然顯得正義十足。

“此番栽在你手上實乃你詭計多端，既然正難壓邪，更需保留火種。你放了我！咱倆以後公平競争一回！”

“何郎！”聽到這話，芳汀登時哭喊。

“至于她……”直視着李一塵，那何公子面不改色，居然還有隐隐挑釁。“她一個弱女子，欺辱她未免太掉分了。雖然你詭計多端，卻也不像那濫殺無辜之人。不如放了我，跟我打啊！”

“何郎啊……”

芳汀淚水縱橫，失力癱軟。要不是杜月寒捏着她的肩膀，早倒下去了。

李一塵被逗得直笑。

拍了拍何公子的肩，李一塵開懷道：“你的言語實在可笑，不過你終究說對了一件事。她，相較而言的确算是無辜之人。”

忽然動手掐住了那何公子的下颌骨，迫使其無法動彈分毫，李一塵一字一句道：“要不怎麼說她不是主謀啊？我看看，是這隻手做的嗎？”

一邊滑下去猛地攥住了那何公子右手手腕兒擡起來，李一塵輕笑，看向杜月寒問道：“不如就割這隻手吧？”

他說得認真無比，同時也像在遊戲，那何公子跟芳汀都吓得頓時魂不附體，那何公子右手更是劇烈掙紮顫栗起來，手心瘋狂出汗。

杜月寒搖了搖頭。

“他又不是習武之人，砍手的意義不大。”

“嗯，也對。”

李一塵表示同意。隻是他二人這般冷靜分析的模樣更顯得駭人。

沒等那何公子慶幸，杜月寒接着道：“李财死的那日是腹部中劍，新傷疊舊傷，當時就不行了。所以，我看不如也還他一劍。”

此言一出，那二人徹底傻掉。

“好啊。”李一塵欣喜道。“還是月寒你有辦法。”

“别殺我！别殺我！”

看他們好像認真商量起來，那何公子終于慌了神，連連求饒告罪。眼角，甚至溢出了淚珠子。可見在死亡面前人人平等。

但李一塵不理他，反而拿着匕首開始在他肚子上認真比劃起來，像在思考該從哪兒下刀比較好。

可這比劃越難下手呢，李一塵定睛看着那起伏不定的肚皮，如此灼熱，似要透過衣服看穿至皮肉。但那何公子不知道，其實哪裡才至皮肉，明明，是已至肚腹裡的器官。

若是一不小心紮穿了其中哪一個，豈不是當場血流如注，難以收場？

還好，他們習武之人對此還算清清楚楚。

李一塵擡起頭，對那何公子發出慨歎。

“你可沒有李财堅強啊。”

接着，便是調轉匕首，照着那何公子肚腹猛然一擊，伴随着恐吓聲，吓得那何公子慘叫連連。

“哈哈哈哈哈——”

李一塵大笑。杜月寒也唇角微勾。

匕首停在半空中，比起實實在在的攻擊強烈心理作用下的引導威勢似乎更起作用一些。

畢竟，他們又不是來複仇的。

“你走吧。”

李一塵道。然後，杜月寒手一松，推了把。

芳汀呆呆愣愣地踟蹰在原地。望向二人，直至确定他們不是在開玩笑，才慢慢恢複了神志，眼中爬上震驚。

那何公子比她先一步反應過來，大叫了兩聲，反正皆是在表達不甘。隻是沒想到那芳汀居然也就被唬住，不敢動了。

“怎麼，你想在這兒一起等？”李一塵看着她笑道。“也行，反正你請的那些殺手跑了，一會兒總有人來救你們。但到了那時，芳姑娘以為自己還能輕輕松松的走掉嗎？”

“好不容易有了如今的一切，毀掉可惜。”

“我……”

“诶！放了我！說好的放了我！”

“我選公子們。”

芳汀顫巍巍擡手抱住了杜月寒的手臂。

“求公子們帶奴家走吧。”

觀她滿面淚痕，驚惶卻不失措，仰着小臉兒一身乞求的姿态，忽略一切不談，如何不叫人心生憐？

李一塵意外極了，一手制着何公子，一手半捂住臉是不知該擺出什麼表情來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