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歡頓了頓,馬車正行在梁州最熱鬧的市坊,不遠處傳來一陣炊餅的吆喝。
一夥小孩子在街市上玩耍嬉笑聲,一時之間路邊酒館茶肆的喝彩,各種吆喝嬉笑聲交織在一起馬車内對坐的幾人間幾乎要聽不清彼此說話。
亦歡對着雲英提高了些音調 “雲英覺得梁州城人過得如何啊。”
“梁州人淳樸勤勞漢江兩岸又秀麗富饒雖沒有長安富貴,但吏治清明這吃穿不愁自然過的不錯。”
亦歡話鋒一轉道 “不用上報皇帝,先從衛府讨一隊人來主要盯緊城中民生諸事,梁州的事情還沒結束其他事情等一切安定後再做打算。”
喜鵲撇過頭看看雲英“英姐姐笑什麼?”
“将軍剛來衛府任職的時候屬下還想您看起來這麼儒弱又這麼年輕的小女娘還以為隻是皇帝安排進衛府的親信來盯着我們幹活的,
後來接觸覺得您是武功高絕當事罕見的女高手可依然覺得您年紀太輕恐怕難以獨立管理複雜的衛府諸事,
這次和您來到梁州,看您見事精準決策果絕。倒覺得把您和衛府其他那些所謂的有資質的老臣相較才實實是辱沒了衛府。”
喜鵲瞪大眼睛“英姐姐,你還真是”
亦歡笑笑打斷她就要說出口的下半句“對我胃口”
梁州一切安排妥當,眼看就要到離開的日子。裴知瑜一早就開始替亦歡準備各類路上所需的細碎。
每日更是守着小廚房給亦歡不重樣的安排怕到走的那一日還有什麼吃食沒讓她吃到。
亦歡難得躲懶兩日也就放下了所有的公務,做兩日純粹的鄭娉婷,拉着她的知瑜阿姊每日飲酒踏歌和裴老太太一起鬥草,被抓包用頭發混在草裡作弊被罰的飲了一大壇倒頭就睡睡了整整一日。
把雲英喜鵲吓了一大跳,生怕她酒後暴露身份一刻都不敢離開。
先生死後已經很久不做姑娘了,黎亦歡可以躲在鄭娉婷的面具之下可以難得肆意一些。
臨走前亦歡破例送了她的知瑜阿姊一隻信鴿取名“浮生”。
那晚的約定一定會作數山川四季的九州風物是這個職業帶給她不多的歡愉,也是她心裡她能給的,唯一能配得上知瑜情誼的回禮。
一行人早上從裴府出來亦歡和知瑜哭哭了好一陣,喜鵲忍了好久馬車出了城終于沒忍住“将軍,你這兩日真的完全看不出是個殺手”
“這樣不好嗎?”
“小女子哭哭啼啼有什麼好”
“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就和你想吃就吃想睡就睡一樣,都是人間暢快事。”
大湯的馬匹交易和鹽鐵漕運一樣一直是天朝最重要的銀錢來源,朝廷在西域邊境開放榷場或買賣或以物易物換來馬匹。
所以朝廷對馬匹交易限制嚴格,每年有專門的時間和地點進行,還會派專門的官員監管保證交易秩序。
不久之前一夥西域商人來到襄王府,說有大批西域寶馬想來年春在馬市與王府交易,并且送了襄王數匹以示誠意。
馬匹大宗交易是大事提前商定實屬平常,加之前朝後府兵所有軍需自行購置,每年的戰馬和
日常使用的馬匹交易是各府最重要的事務。
李因在王府忙着選馬的事,軍中操練就由周子憂接手。
眼下正是府兵集訓的季節,黎亦歡自然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早早派人盯着全程,也是她決定提前離開梁州城的主要原因。
幾日後山中大營,驟雨,越下越大。
原本的訓練科目沒辦法如期進行,周子憂和襄王司馬在中軍大帳判斷大雨對大軍駐地的影響。
斥候來報在山中巡查時發現了正在往益州去的一行人看起來身着貴族服色,他們擔心大軍駐防的絕密已經被偵知帶回來正關在帳下。
“父親,我去看看”
周子憂退出大帳,小唐急忙跟着退了出去。雨依舊天塌般的下着,幾步距離到關押營帳,雨就把身上的衣物全部澆了個透。
掀簾進去。
幾人都是用布束了嘴和手腳,黑色頭套遮住看不清人臉,但周子憂一眼認出了那件胡服湖綠色海獸暗紋,急忙上前一步取掉那那人的頭套。
“鄭娘子?”
黎亦歡整個眼睛被面罩裹得發紅又喘不上氣,剛見光的眼睛還沒适應光線,眯着眼隐約看到一個人影站在她面前。
他蹲下解掉了她嘴上的束布,眼前的姑娘就像是淋了水的的兔子。
小小一團蜷縮在一起似乎還有些微微發抖,水順着發髻滴下來淩亂的碎發貼在在臉上,被水泡過皮膚慘白,一雙眼睛通紅通紅的。
周子憂的心像是被人擰了一把眉頭緊鎖,完全來不及思考她為什麼出現,手臂環着一把将她扶着起身,上下打量着有無外傷。
“世子?怎麼是你!這些都是你的人嗎?你的人可真都是兵魯子。”
還好聲音是洪亮的,周子憂心中默默。
吩咐旁邊人“這些人我認識先解開說話。”
“鄭娘子怎麼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