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夫人擡頭看了亦歡一眼:
“我不是個愛藏着掖着的個性,不想陪你繞圈圈,也不愛維持什麼表面和平,更不會和妾做姊妹。
我愛他或是不愛他,他都是我郎君我是他娘子,有些東西我就算已經沒有了期盼我也得争。”
語氣中帶幾分嗚咽的氣聲,眼眶裡淚盈盈的:
“今日看你在門前三言兩語和他打着掩護,我卻想起我們年少初識,為了這樁婚事一起對抗我父親,現在想想才知道有多傻。
你聰明美貌又有才情,我知道如果他鐵了心,我也不能真的阻止他納你做妾。
不過沒關系,隻要是個女人,隻要你嫁進來,早晚你也會有我這一天。我們就一起這麼一日日熬着吧。”
康夫人這麼說着,眼神空洞。
堂上一時無聲過了半晌亦歡輕歎一句:
“謝謝你還肯與我講這麼多,不敢欺瞞夫人今日是真心叫您一聲阿姊的。
我到益州不久,聽見坊間流傳着說您是‘河東獅吼’,又聽說康大人姬妾無數可但凡嫁進來的
都過得不錯,就覺得您是一定心地善良。”
“善良?哼!我就該一把刀早早砍了這死鬼。”
亦歡梨渦一閃“阿姊,其實您特别好,敢愛敢恨說話做事都光明磊落。”
“得了吧,都河東獅吼了,也不得丈夫的寵愛,哪裡好。”
“他都那樣了,吼他幾句怎麼了?
黎亦歡突然的一句,整個前廳裡立着的所有人齊刷刷的看着她。
樓婉婉身上突然鑽出黎亦歡的人格,她笑笑接着道:
“阿姊,文人酸腐,街頭巷尾嚼舌的人無論男女,跟本就是旁人說什麼他們就說什麼,其實私底下做的比你狠多了。
咱們的價值自然在咱們本身,不需要在男人身上體現,也不在街頭巷尾怎麼流傳,我就真的覺得阿姊自在随心,待人真誠。
如果世人用品評男人那一套,您可比您的夫君康大人強多了。
您的事業在内宅,我看這康府内宅就被您管理的井井有條足見您能力,
下人們個個容觀煥發的可見您仁善,
還有您甘願别人議論也不違背本心有話直說,更是光明磊落不圖虛名。”
康夫人細細聽着嘴角也漸漸放松下來:
“你這小娘子,說話做事倒真是有點别具一格。”
見夫人态度轉變,亦歡打量着試探的開口:
“能不能,單獨和您說兩句。”
康夫人擡擡手:“下去吧。”
亦歡撲通一聲跪在堂上:“阿姊,我本也是出身官宦,隻因為家中變故才做了官妓,輾轉之下又做了眼下的營生,如果可以随我心願我絕不願和康大人瓜葛。
但我身如漂蘋,不敢得罪節度使府請阿姊庇護。”
康夫人連忙起身扶起了亦歡“樓娘子,有話好好說我真是,見不得這個。”
“我懂,可你也看到了我是看着兇悍,但并不得郎君寵愛,我怕我也幫不了你。”
“阿姊,節度使大人并非真的毫不在意您,不然以他在益州的權勢,您何以能鬧今日這一出,婉婉願意助阿姊心想事成。”
兩人就這麼交了心,康夫人開酒宴客與亦歡相談到了半夜,府中人全然摸不清到底發生了什麼怎麼小娘變了夫人義妹,還知會府中衆人這位康娘子自由出入不準阻攔。
“将軍,咱們原先的計劃不是洞房以後給康大人上迷魂散嗎?怎麼臨時改變主意”
“我就是不想真的和那康大人躺在一張床上,也不想傷了康夫人的心。”
雲英道 :“将軍提前就想到要從康夫人這邊下手嗎?”
“我先前隻是動過這樣的念頭,可并不敢一開始就這樣計劃,畢竟内宅夫人的信息比較私密,外人很難知道真實情況,也是今天見了人才敢這麼做的。
現在能自由出入節度使府,且還不會耽誤外面的事情,算是咱們的上上之選了。”
今夜的月亮很亮,亦歡睡得算是安穩,一覺到了天亮。
晨起推窗發現昨晚下起了雨,風吹的榆樹葉子落了滿院,亦歡突然來了興緻找來闆和繩。
找了扮做小厮的男下屬,一起紮了一個秋千,待到院裡其他姑娘醒來一個像樣的秋千已經立在院中了。
秋千紮的很高,直接與榆樹相連太陽出來的時候剛剛就在樹蔭底下。
正是櫻桃成熟的季節,亦歡誰也沒叫自己換身衣服去城郊摘了一筐回來。
結果酸的掉牙,又要拿來做蜜餞,搞得喜鵲捂着牙一整日隻能吃些軟的東西。
每次任務的間歇她就愛搞些這樣安靜的樂子。
今日歇業,誰也不見大家都休沐一日。
假母聽了直搖頭,“哎呀大人啊,這哪裡像個私妓家宅哦,這生意不是這麼做的。”
“我是這兒的東家,我說什麼就是什麼。”
傍晚就帶着合院的姑娘說要自己閉起門來辦雅音集子,歌舞琵琶洞箫古琴。
用她的話來說,這雅音永遠先取悅自己,事事要以自己的意願為先,時間長了自然事事如意。
又開了庫房裡新從節度使府上讨來的西域葡萄酒,眼看就要喝多,被雲英提醒,這才适度飲了幾杯。
正在興頭上,外圍屬下突然示意亦歡緊急承報。
亦歡退出人群側耳過去“将軍,益州城内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