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天越來越黑,烏雲層層遮蓋着,密不透風。
随時都要下起雨來。
厲野坐在沙發上,身子微微前傾,右手食指、中指夾着一根煙,一雙眼時不時盯着桌上的手機。
手機鈴聲不斷響着。
但通話界面,一直處于未接通的狀态。
到最後,隻餘下對方無應答。
他不死心,又再次撥通了電話。
這次鈴聲剛響起,緊跟着不遠處傳來一陣腳步聲。
腳步聲沉穩,一聽便知道是陳助理。
“怎麼樣了?”
厲野微微偏過頭問着,視線依舊放在桌上的手機那。
“厲少,查了監控,阮小姐是三點多鐘開車出門。看方向她是往YC大道開,可能回自己的租房了。我現在過去租房找她?”
陳助理說完,不着痕迹的掃視了屋内一眼,望着桌上塞了一大半煙頭的煙灰缸和藍綠白的鮮花、禮盒,微不可見的挑了挑眉。
“回租房?你沒讓她把那間房退了?”
“抱歉,厲少,當時……”
“行了,”厲野用力撚滅手中的煙,彷佛要把煙灰缸燙出一個洞來。
“這事之後再說。你先去租房找人。”
“找到人第一時間給我打電話。”
陳助理應了聲後,麻溜離開了。
屋外的天,感覺是要暴雨的節奏。
風呼呼的吹着。
别墅院子裡新種的花,感覺随時都要被風連根拔起。
難道她知道訂婚的事了?
厲野揉着眉頭,感覺有些頭疼。
他本想再抽煙,結果打開煙盒一看,裡面空空如也。
便打算起身去冰箱那找酒喝。
結果剛從沙發起身,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是阮皙的回電?
厲野眼裡展露一絲笑意,勾起的嘴角卻在看到來電人那一刻放了下去。
打來電話的是他大姐厲瑗。
剛接通電話,那頭立刻傳來一個聲線淩厲的青年女聲。
“我聽林焱說了,你是不是在你那别墅裡養小情人呢?”
原來是興師問罪來了。
厲野深吸了一口氣,走到冰箱處拉開門,随手拿了一瓶啤酒,“姐,這事你别管。”
沒否認?
看來林焱那小子說的是真的。
厲瑗哼了一聲,“我别管?我不管成嗎?你都要跟人沈灼訂婚結婚了,結果家裡養着個小情人算什麼事?”
“姐一直以為你拎得清,不把人往家裡帶。怎麼節骨眼上反倒犯渾了呢?”
厲野沒有搭話,拿着啤酒,回到起居室。
起居室很大,整整一面牆用的是落地窗。
站在落地窗前,一眼便能望見院子裡的玫瑰、月季,被風吹的搖搖欲墜。
他拉開拉環,咽下嘴裡苦澀的酒,“誰犯渾了?我這不是還沒玩膩嗎?”
厲瑗有些急了。
“得得得,你沒玩膩要玩個夠。但你給人買個房不成?你玩個情人,非得養在自個家裡?”
“可别玩着玩着玩到最後,跟我們說,你找到真愛了。”
“真愛?”
厲野嗤之以鼻。
“林焱又跟你說什麼了?還是沈灼?”
“姐,我難得找到這麼一合口味的人,你别瞎摻和。我就樂意養家裡。她要有意見,也去養幾個,我無所謂。”
厲瑗聽到這話,簡直氣不打一處來。
“你以為人沈灼是你呢?她跟我解釋了,她和那男的沒什麼,純粹是為了氣你!”
“你别這麼幼稚行不?”
厲野手中動作頓了一下,随即伸腳踢向面前的窗戶,“氣我?幼稚的是誰呀?不過也不重要了。總之,我會配合你們,演好戲。其他事,少管。”
說完,他又糊弄她幾聲後,找借口有工作要忙,便挂斷了電話。
眼下他壓根沒心思跟厲瑗說這些。
烏雲濃重,天悶得很,卻始終沒有下雨。
電話一樣,始終沒有接通,也沒有回電。
厲野不斷踱步,酒喝了一瓶又一瓶。
餘光中,他瞥到鮮花旁邊的戒指盒,裡頭放着情侶對戒。
剛剛匆匆選的。
難道派不上用場了?
不……
她如果真知道訂婚的事,這幾天不可能是這個反應。
就在他奪門而出,打算親自去找阮皙時,手機響了。
這回來電人的的确确是阮皙。
厲野臉上揚起笑容,捏爆了手中啤酒罐,對着垃圾桶投出了個三分球後,方才接通了電話。
電話那頭,阮皙語氣透着慌張,“阿野,我…剛剛手機放包裡,沒看到你打來的電話。”
厲野停頓了幾秒,“你剛剛去哪了?”
“我剛剛回出租屋找東西了。”
對面又安靜了好幾秒,“那你現在在哪?”
“我…我正在路上呢,要回去了。”
“回哪?”
這個問題讓阮皙愣住了。
“回…回别墅。”
聽到這個答案,厲野勾起嘴角。
他走回到沙發上,拿起桌上戒指盒,輕聲道,“好。”
“回來路上注意安全。”
等阮皙匆匆趕回到家中時。
一片黑暗。
她順着微弱的光線走到餐廳時,隻見厲野正倚在餐桌邊上,等着她。
空氣中彌漫着茉莉花的香氣。
燭火在微風中輕輕搖曳。
燭光下,他一半身影藏在黑暗中。
但那雙眼,依舊奪目。
那是阮皙讀不懂卻深陷其中的一雙眼。
不待她開口,厲野長腿一邁,快步走上前,伸開雙手牢牢抱住了她。
身下柔軟的觸感,鼻尖傳來的發絲香氣,無不昭示着,這是活生生的阮皙。
他低聲歎息着,“你可算回來了。”
阮皙眼裡帶着不解,似乎還聞到了厲野身上的酒氣,“你…你等我等了很久嗎?”
真要說起來,其實不久,不過一個多小時。
但他耐性不足,一秒都不想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