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姐怎的想起來我這兒了?”晟王率先迎了出去。
“我得來五哥府上看看,怎的琛兒三天兩頭往你這裡跑,莫不是藏了什麼我不知道的秘密?”長公主表面說着這玩笑話,卻在靠近晟王身邊時壓着聲音說道,“門口有探子。”
晟王面色如常,道:“我能有什麼秘密?去書房坐罷,琛兒和四郎也在。”
許琛與夏翊清此時也剛走進書房,見長公主同晟王進來,許琛立刻将書桌上的木鹞收起,方才落座。
長公主問:“這裡說話安全嗎?”
晟王颔首。
長公主稍松了神,道:“琛兒自出府便被人跟上了,路上換過三四人,若不是平留半路回府去拿氅衣,怕是還未能發現。我想着來看看,結果五哥府外竟還有旁的人在,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夏翊清面露擔憂:“那方才我們在院中……?”
晟王:“放心,沒人能在我府裡偷聽,頂多是在外面盯着罷了。
長公主:“這些人定是常做此事的,會不會是院首?”
“我的人不會這麼笨。”即墨允從外面走進來,向着長公主拱手行禮,而後坐在了空着的椅子上。
長公主:“院首怎麼來了?”
“剛好路過。”即墨允說,“看到門外有人搶了我的活計,便進來看看。”
夏翊清心内一笑,即墨允是真的不擅于找借口。
其實即墨允是專程來晟王府的。今兒一早醒來,即墨允突然意識到自己昨晚犯了錯,他竟把太常寺存放着的太醫署醫案直接拿給夏翊清看了。夏翊清一向心思細膩,可能已經發現了其中問題。他想着來找季亭商議如何應對,正好也看看他身體如何。未曾想剛到門口就發現了盯梢之人,于是便趕緊進府。
晟王出來打圓場:“那院首可知是誰的人?”
“說這事之前,得先将之前的事都說清楚才行。”即墨允道,“正好諸位都在。”
長公主問:“院首是說……之前大郎的事?”
即墨允颔首,說道:“宥王之事牽涉頗廣,我想還是說明白得好,以後諸位也好知道該提防誰。”
長公主颔首,道:“院首請說。”
“這事要從汝州說起。”即墨允緩緩開口,“汝州這些年确實一直有人暗中相助,持續有近五年,這五年來汝州往各地行走的商人有百餘人。當時我曾以為此事是恭純貴妃所為,但細查後才得知恭純貴妃是祖籍滑州,便起了疑心,這怕是有人想布局卻弄錯了。這局水平不高,想來五年前布局之人該是也并無很大能力,對天家當年之事也不甚了解。永業末年雖‘隻知東宮’,但卻是在政不在商,天家也并未對汝州之事有所擔憂,所以這個所謂的‘局’,并沒有太奏效。實際上讓天家真正動怒的,是後來東宮兵動。有些事情那晚東宮内都已說過,我便不再贅述,那晚未曾說明的是,汝州秘密送死士入東宮,每一批死士之中都有一人在進入臨越之後離隊,去往魏拓家。”
聽得此言,長公主心内有些驚訝,蹙眉問道:“魏拓?”
即墨允颔首:“長主稍安,後面才是重點。魏拓有一表侄叫魏延方,曾于事發前與吳易等人見過面,更重要的是,他見過侯誠。之前許仁铎的事情中,侯誠是個重要人物。”
長公主:“你是說……魏拓是沖着我和叔亭來的?”
即墨允點頭:“正是。魏拓是得知了東宮要出事,便想在這其中渾水摸魚,借機拉下許公和長主,不過當時被許公破了這局。”
“好險。”長公主歎道。
“後來我安插的釘子說東宮準備在千秋節行刺,我立刻把此事告知天家,所以那晚發生的一切他都知曉。行刺是真,不過王禹和我早有準備,就算是絕頂高手也絕傷不了他分毫。”即墨允停頓片刻,方才繼續說道,“在這其中還有旁人也在排布,因為刺客随身攜帶有兩塊腰牌。”
晟王:“兩塊?不是隻有東宮腰牌嗎?另一塊是……?”
長公主冷冷地說:“應該是我的。”
即墨允點頭:“這便是魏拓的計謀。”
許琛此刻才意識到自己那時竟是死裡逃生。
夏翊清卻發覺不對,問:“可是那日刺客首領指認的是大哥?”
即墨允:“拿着長主腰牌的那幾名死士我解決掉了,帶到殿裡的是真的混入東宮的,自然不會認錯人。當時隻有我一人在暗中,行刺發生之時我将去過魏拓家中的那幾個人引開,從他們身上搜到了長主腰牌。我解決掉那幾人後正好撞見那名刺客首領,便出手将他攔下,但沒想到那人身上竟會有東宮腰牌,看到腰牌時我便明白,東宮與長主一樣都是被設計的,但王禹就在我身邊,那時我已無法再藏起東宮腰牌,這事确實是我疏忽了。”
長公主搖頭:“并非院首疏忽,而是當時證據皆指東宮,并未料到東宮也是被構陷的。”
即墨允無奈一笑,道:“是。那時我雖有疑惑,但不能憑直覺向天家回話。”
晟王:“他暈倒究竟是真是假?”
“天家從頭到尾都安然無恙,玲珑苑内他是故意的。此事事先隻有杜廣白和陳福知曉,他并未告知我。”即墨允道,“那晚他暈倒後,陳福讓我立刻往福甯殿待命,我便是那時才知道還有計劃。他讓我帶人在東宮盯着,一旦有異動立刻回禀,後來……東宮确實兵動。”
長公主颔首,道:“那時我被叫入寝間,他坐在榻上全無病色,他給我備好衣服,讓我随他同去東宮。東宮外我假裝傳信,卻被告知東宮當晚隻能進不能出,還有士兵試圖刺殺傳信之人。我帶着他進入寝殿時衍兒正坐在寝殿之中,看到他後還詢問他身體如何,稱自己十分擔憂。後來院首和王禹在外處理好了叛賊,他便讓我回福甯殿召你們去東宮,後來的事……大家都知道了。”
夏翊清:“那夜到最後,大哥被于彙反咬一口後,絕望之下說的那些話,足以證明他是被冤枉的,我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