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箐歎了口氣:“琛兒這次又從鬼門關走回來了。”
“多虧了你甥女,還有陵谷主,不然四郎怕是要瘋了。”即墨允端起茶杯猛灌一口,“他這個樣子,若是見到知白,怕是還要發作一番。他今兒看見戰報直接哭了出來,這二十多年,他何曾這般失态過?”
晟王此時走進書房,見即墨允生無可戀的模樣,有些不明所以:“這是怎麼了?”
“被吓的,”許箐笑笑,“北疆大捷,琛兒要回來了。”
晟王:“好事啊!他傷好了?”
即墨允無奈道:“他若好了我還會這般模樣?這一路上就算是教那烏龜拉車,他也不可能立起來!到時你們得救我!四郎那般模樣,怕不是要殺了我!”
許箐笑着說:“你不是不知道嗎?”
即墨允盯着許箐看過一會兒,緩緩坐直了身子,道:“是啊!不是院裡的消息,是你的消息!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
晟王笑道:“當初敢跟夏祌對罵的即墨院首,怎的現在對着四郎反而這般膽小了?”
即墨允看着晟王道:“除了在夏祌靈前,你可曾看過他哭?你可曾聽過他用哀求的語氣說話?”
“哭了?”晟王驚訝。
即墨允颔首:“哭了,而且是痛哭。”
許箐轉着手中茶盞,道:“哭吧,哭出來就好了。”
即墨允卻在此時突然站起身。晟王連忙問道:“怎麼了?還有何事?”
“直覺……”即墨允睜大眼睛看向晟王和許箐,“真的有直覺。”
晟王茫然說道:“你莫不是要成仙了?這是在說什麼?”
“你們等我!”即墨允連忙往外走,眨眼便消失了,隻留下面面相觑的晟王和許箐。
一刻鐘後,即墨允拿着一張紙破門而入,把二人吓了一跳,許箐翻了個白眼,道:“你就不能輕點嗎?”
即墨允不做理會,隻是将手中紙遞到二人面前:“他七月底時拿着這紙到院裡找我,說要查看這幾日的消息,我那時還不知道知白重傷,所以并不明白。可方才他同我說直覺,我才回想起來,他第一次心口痛是一月底,而這些日期很可能都是他胸口痛的日子,他拿着這個來找我問知白的消息,恐怕真有直覺……”
許箐起身從一旁的架子上取出幾封信,翻看片刻寫下幾個日期,遞給即墨允,說:“這是琛兒跟我說的幾個日子,你看看。”
即墨允失笑道:“你究竟從何時就知道知白身體不好了?”
許箐說:“這不是重點。”
晟王皺了皺眉,問道:“可否解釋一二?”
許箐接過話來:“我寫的那些是琛兒在信中告訴我他身體不适的日子。”
晟王看着兩張紙上完全一樣的日期,有些發愣。
即墨允說:“五月份四郎在壽康宮中發作,知白在北疆體力不支暈倒。七月四郎在宣政處疼到吐血暈厥,知白陣前重傷。四郎這兩次發作都十分嚴重,偏偏這兩次知白都出了大事。七月後我就不太清楚了。”
“七月後,琛兒根本沒辦法給我寫信了……”許箐歎了口氣,“後來都是觀音寫信。我上周接到觀音的信,說九月初四那天,琛兒的情況有所反複,差一點就……最後是陵谷主孤注一擲地用了險招,才把琛兒救回來。”
即墨允沉默片刻,道:“九月初四,四郎心口疼得直冒冷汗,縮在榻上連話都說不出。你們也知道他經脈與常人不同,我不能給他運功,就隻能讓他服下止疼藥,孫太醫給他施針止疼,折騰了足有一個時辰才好。”
三人默然。
良久,晟王輕推許箐:“說實話!”
許箐緩緩說道:“太康元年,知白回來養傷那三個月,根本沒有養好。”
“什麼?!”即墨允追問,“那四郎知道嗎?”
許箐搖頭:“琛兒聯合陵谷主騙了四郎,去年底我借着夏卓清謀反的契機讓四郎将他叫回,原是想讓他回京休養一段時間,他那時給我的信中就隐隐透露出他身體已經……已經快不行了。可沒想到紮魯把自己私藏的武器戰車都送給了玄狼部,撺掇格欽那時起了兵。”
晟王回憶片刻,道:“難怪去年四郎高燒時,他明明是陪着四郎睡了一晚,卻虛弱得像幾日沒睡一樣。我還當他是趕路回來太累,沒想到是……是這樣。”
即墨允問:“他到底什麼情況?”
“陵谷主孤注一擲才救回了他,你說他什麼情況?”許箐低聲道,“不過好在他能回來了,隻要能回家,一切都好說。”
晟王道:“昨兒大捷,恰好是九月十六,是他名義上的生辰,也是他被撿回來的日子,我有一種感覺,知白這次是真的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