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淞越有些感慨,二十三年,他們從風華正茂之年攜手走過不惑,生活中的柴米油鹽并将二人之間的夫妻感情磨滅殆盡,可真難得。
鄭來祿昂着頭,像個過來人一樣跟他說道:“夫妻相處不能太要強,性格适當軟下來才能長久。”
“您可跟旁的男人不一樣。”梁淞越輕笑一聲,“就甘心被妻子指使?”
鄭來祿揮了揮手,笑着搖頭,無所謂地說:“有什麼不甘心的,無論怎樣不都是為了這個家好?聽妻子的話又不丢人。”
梁淞越“嗯”了一聲,附和道:“這話在理。”
“小兄弟,我多嘴打聽一下,你成親沒有?”鄭來祿往他跟前又湊了兩步,“我瞧你這俊俏模樣,定是不缺小娘子喜歡。”
梁淞越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他扭過頭,垂下眼睛,擡手順着驢子身上的毛。
他想,他是自私的,是意氣用事的。
鄭來祿悄聲說:“那就是沒成親喽。”
“嗯。”梁淞越随意應了一聲,轉移話題道,“這裡忙活完了,去屋裡看看商量成什麼樣了吧。”
堂屋裡,趙巧钰和聞少青并排坐着,看她們臉上歡快的神情想是已經商量好了。
“那就這麼定了。”趙巧钰見梁淞越進屋站起身說,“時間也不早了,我們就先回去,切記每兩天送一次貨,把關好品相和質量,缺什麼缺多少,我會在送貨上門時寫個單子告訴你。”
聞少青信誓旦旦地說:“您隻管放心,我定給您收最好的。”
“嗯。”趙巧钰點了點頭。
聞少青是個爽快人,兩人聊起來也沒什麼分歧,所以順利的立了字據,上面明确提出先付定金到貨後結尾款的規定,質量參差不齊,不符合标準的一律不收。
從鄉下回來,趙巧钰剛進門就見一不速之客,趙母滿眼笑意地盯着個大胖小子吃東西,嘴裡念念有詞,仔細聽似是在說:“慢點吃,都是你的。”
“他怎麼在這兒?”趙巧钰快步走上前,冷着臉問。
趙登達兩個腮幫子被塞的滿滿當當,臉上,嘴上,滿是油膩膩的,他仰頭對上趙巧钰滿是怒氣的眼睛,讨好似地縮進趙母懷裡。
孫氏疼兒子,将趙登達喂的營養過剩,長得胖,小小年紀身量就抵兩三個同齡人,就往哪兒一站,單看長相,不認識的都見他認作大人,據趙巧钰所知,他比三木還小個幾歲。
“你兄嫂吵架,一個跟狐朋狗友出去鬼混,一個回娘家,你侄子沒地兒去就過來了。”趙母解釋完又晃了下趙登達的肩膀,催促道,“我剛才怎麼教你的?這一會兒就忘了?快叫人啊?!”
趙登達盯着趙巧钰看了半晌,邊嚼邊咽,接連打了好幾個嗝,他捏緊袖子往嘴上抹了一把,不情不願地說:“姑母。”
趙巧钰腦海裡有段記憶,在趙家時,趙登達經常欺負喬玥,不僅搶她東西吃,還聯合學堂的同學一起罵她推她。想到這裡,趙巧钰對他壓根就提不起好臉色,不耐煩的說:“你吃完飯就回自己家。”
話音剛落,就聽見趙登達“哇”地一聲大哭起來,他蹭着趙母的胳膊,嚎叫道:“外祖母,姑母不喜歡我。”
趙巧钰滿臉無語,心想,你一個長得醜不拉幾,胖得跟豬一樣,滿腦子隻知道欺淩弱小,吃喝玩樂的傻叉,能讓人喜歡就怪了!
“你再哭,現在就給我走。”趙巧钰威脅道。
趙母太長時間沒見到孫子,聽見這哭聲也是心疼的不得了,她擰着張臉,苦苦求道:“你兄嫂都不在家,讓他回去不是等着挨餓受苦呢?你兄嫂做的再不對,可賴不到你侄子啊。”
趙登達仗着有人撐腰,哭聲更甚。
趙巧钰不悅地說:“侄子又怎麼了?他欺負我女兒,我能留個仇人在家?”
趙母看着趙巧钰,滿眼不可置信,“你個做姑母的怎麼能這麼說?什麼叫仇人?你倆都姓趙,都流着一家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