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巧钰被氣得發懵,看現在這情況顯然是用道理說不通的,人心複雜,趙母亦是如此,她對趙巧钰的好是發自真心,可有時糊塗到心存幻想,淨做些拎不清的事。
趙登達是她的侄子不假,可喬玥是她的親女兒,孰輕孰重,這不是顯而易見的嗎?
“那照您這意思,他還能一輩子賴在我這兒不成?”趙巧钰一看見趙登達那滿嘴油膩、肥頭大耳的樣子就直犯惡心,這往後要是擡頭不見低頭見,那幹脆都别想好過,親爹媽當甩手掌櫃潇灑自在,苦她遭這罪。
“我明日就去找你大哥,用不了幾天。”趙母皺着眉,态度也比剛才軟和了不少,“達哥兒就是個乳臭未幹的毛孩子,你别跟他一般計較。”
趙巧钰是個認死理的,報複心也強,她自诩不是什麼好人,但想到腳下這棟二層木樓是趙家父母贊助的就松了口,她說:“三天,多一天都不行。”
趙母應允道:“聽你的,就三天。”
趙巧钰有種預感,過不了多久肯定會因此掀起一場大亂,恐是三天後又三天,先是兒子,再是老子,最後鸠占鵲巢。照古人封建思想,兒子再渾那也比閨女強,總之無論鬧多僵,他們才是一家人。
按她二十幾年看苦情電視劇的經驗來看,事情的走向一定會按此發展,所以需得未雨綢缪。
趙巧钰看了趙登達一眼,淡淡地說:“既是在這兒住,那晚上就在您屋裡湊活一下,省得折騰。”
趙母面色為難,她阻止道:“我屋裡就一張床,哪兒住的開,不如把那間空房收拾出來,用不着你動手,我自己去就成。”
“何必呢?就三個晚上而已。”趙巧钰語氣堅決,半點回旋的餘地都沒有,“如今天還熱,在您屋裡打個地鋪照樣能睡,這孩子敦實的都快喘不上來氣了,自己睡不安全。”
“你爹晚上起夜鬧的人睡不好,小孩子還在長身體呢。”趙母說着話,枯瘦的手不自覺地就往趙登達頭上落,大抵是隔輩親,她對這個獨孫子可不是一般的好,仿佛是趙事成和孫氏無論做了多大的錯事,她都能摒棄前嫌,毫不放在心上。
趙巧钰再次拒絕道:“那正好,讓他替我大哥大嫂盡盡孝心,三個晚上累不着人。”
趙母依舊不死心,“巧兒,你看這樣成嗎?我去跟你和玥兒湊活三晚,讓達哥兒跟着你爹睡。”
趙巧钰能有耐心跟她在這裡扯這些,全憑原主于自己的恩情,跟認識不久的老太太躺在一張床上睡覺,這不是為難人嘛,她搖搖頭,頻頻蹙眉,“您就别想這些了,聽我安排就是。”
不等趙母再次開口,趙巧钰擡腳往後院走,也不知道喬玥今兒個又遭趙登達欺負了沒有,剛撩開門簾子就聽見稚嫩的童音,似是三木在教她背詩。
地上鋪了張蘆葦席子,一大一小兩個人的頭發都亂糟糟的,看來這是玩開心了。
“娘親!”喬玥剛還仰着看天,見到趙巧钰後立刻翻了個身,橫沖直撞地往她懷裡撲。
趙巧钰順勢往旁邊一倒,雙手撐在身後,歪着頭看她,樂呵呵地笑了笑,輕聲說:“瞧這滿臉的汗,跟小花貓一樣。”
喬玥手腳并用,像個樹袋熊一樣緊緊地抱着趙巧钰,而後又拼命往她脖子裡又吸又蹭,在聞到熟悉的味道後,小丫頭的情緒比剛才平靜了不少。
“怎麼了?”趙巧钰調整好坐姿,将喬玥箍在懷裡,輕輕拍着她的後背。
喬玥吸吸鼻子不肯說話。
三木跪坐在旁邊欲言又止,趙巧钰瞥他一眼,大緻猜個八九不離十了,“你有什麼話就直說。”
“那我要說了,您可别怪我多嘴。”三木探着腦袋往大堂裡看了看,那道門簾隻有上面的一半,所以能清楚看見屋内人的一舉一動。
趙巧钰蹙着眉,“不怪你。”
三木撇撇嘴,憤懑不平地嘟囔道:“您那侄子可真渾,自己吃得滿臉油次麻花的不算夠,卻連姐兒的雞蛋羹都搶,他也好意思?偏就是老太太還插科打诨,說一碗雞蛋羹而已再蒸就是了。”
“那小子什麼時候來的?”趙巧钰語氣不悅。
“您和大哥剛走他就來了,要我說哪有那麼巧的事,說不定是受人教唆。”三木越說越氣,要不是礙着東家,他恨不得現在就出去把那臭小子的飯碗給掀了。
趙巧钰點了下頭,“我知道了。”
三木皺着張臉又問:“我剛聽了,您和老太太約好三天,可萬一時間到了他不走怎麼辦?您又不能直接趕,畢竟傳出去不好聽,影響到生意就更糟了。”
“明的不行來暗的呗。”趙巧钰無所謂地哼笑一聲,她得抓緊賺錢再盤個鋪面,隻有那樣才不用受限于人,趙母就像個定時炸彈一樣在她頭頂懸着,說不定哪天就為了孫子搞叛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