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個的,當真是翻了天。
簡清雨咳嗽兩聲:“恰好也說到此處了,徒兒想問問,楚沔那考核結果如何?”
林風落冷聲道:“未過,來屆再考。”
簡清雨知道他是氣話,替楚沔辯解道:“他雖未斬除那美人面,可也殺了幾隻邪祟,按理來說,已經達到考核标準了。”
林風落:“那又如何?沒過就是沒過。要怨就怨你這好師兄,篩出來了個好地方給他。”
“那好,”簡清雨忽而應下道:“既然師父不願意收他,就由我來收好了。我做他師父,他做我的親傳弟子,如何?”
“你師父還沒死,你急什麼,還沒當上掌門就裝瘋,”林風落罵他道:“給我有多遠滾多遠!”
簡清雨被趕出書房,悻悻地摸了摸鼻子。不過此招效果卓群,當日下午便放了榜,楚沔被晉為親傳弟子,搬到主峰的梵竹齋。一時間羨煞旁人。
譚遲霜素來愛熱鬧,便邀着幾人一起下山慶祝,給楚沔接風洗塵。
四人著了便服,擇了個風朗氣清的好日子,去了離封界二十裡以外的桃花塢,此地兩河相繞,往北百裡直通東隴,多有泊船往來,甚是繁華。
正值人間三月,桃花綻放得正盛,河道兩岸皆是桃樹,水面漂的盡是桃花。當地漁家喜釀桃花酒,每戶都會備上幾壇子,醇香濃厚,回味無窮。
“今日喝他個不醉不歸!”簡清雨将兩壇子桃花釀放在桌案上,又喊小二上了幾道好菜來,許多是當季特色,什麼桃花漬肉,春肉羹,搭上兩道爽口的時蔬,好不痛快。
幾人喝得盡興,酒很快見了底,簡清雨招呼小二過來:“可還有桃花釀?再上兩壇。”
那店小二見他們身姿不凡,雖未見到仙門服飾,但大抵是修仙之人,并不敢怠慢,道:“諸位仙君,實在是不好意思,小店今個兒沒桃花釀了,給您上兩壇子胡姬醉如何?”
“喲,這倒是稀罕,”簡清雨挑了挑眉說道:“正逢桃花開,你們這店雖不大,每日不也得備上個兩三百壇子?”
小二将汗巾搭在肩上,道:“這不是店内來了貴客,一口氣将所有桃花釀都給包了,這才拿不出來,還望仙君體諒。”
“那便來兩壇子胡姬醉。”簡清雨倒也不介意,喝什麼酒都是喝,這胡姬醉乃是前朝邊疆傳入中原,酒性更烈罷了。
“這酒……勁兒還挺大。”譚遲霜喝了兩杯有些醉意,開始埋頭吃飯,還不忘嘟囔:“師兄,我爹又開始催我結親了,你替我勸勸他,莫要叫他再煩我了。”
“這我可管不得。”簡清雨倚着窗戶邊,修長白皙的手指捏着酒杯,慢悠悠道:“他怕你将來撐不住場子,給你找退路呢。”
“可他找的人我又不喜歡,”譚遲霜掰着指頭數,道:“什麼泗陽花家的大公子,東隴賀家的二公子,還有什麼掖天都的大少主……怎麼荀念塵的大哥都整出來了!”
荀逢抿了口酒,道:“你爹倒是會尋人。”
以上這幾位,盡是跟長生門來往密切的仙派。
簡清雨并不戳破,隻道:“你若是真不想,隻管敷衍推脫,感情這種事不能強求。但要是有喜歡的,也隻管大膽說,隻要不是什麼魔道邪修,師兄都替你說親。”
“我若有喜歡的,該是個風流又有趣的人,”譚遲霜思忖片刻道:“修為要比我厲害,還要貼心顧人,要一心一意對我好……師兄,你除了不會照顧别人,哪裡都好,可惜修了無情道,師妹這輩子是攀不上你了。”
“咳咳……”簡清雨猝不及防被嗆了一口酒,楚沔見狀微不可見地蹙了蹙眉,連忙幫他順氣,又拿出帕子替他擦嘴。
這副動作忽把簡清雨逗樂了,他哈哈笑了兩聲,指着楚沔道:“師妹,我瞧咱們小師弟也挺附和你的要求,這麼會顧人,你看看怎麼樣?”
“不行不行,師弟太悶了,不愛說話。”譚遲霜忽看向荀逢,道:“這個修為太差,也不行。”
“真叫你選上了,”荀逢嘴一如既往地毒,筷子夾了跟莴苣,道:“我還看不上你呢,師妹。”
譚遲霜怼他道:“那可真是彼此彼此了。”
簡清雨忍不住捧腹大笑,忽聽譚遲霜問他道:“師兄,你喜歡什麼樣子的女子?”
此話一出,餘下兩人都齊刷刷地看過來。
簡清雨頓時壓力倍增,道:“确定要問我這種問題,我一個修無情道的喜歡有什麼用?”
荀逢:“那就是有喜歡的。”
簡清雨咳嗽了兩聲,道:“我對情愛之事并無興趣。若是非要說的話,大概是那種性格沉靜溫婉的女子,不必容貌過人,隻要願與我平平淡淡,共度餘生便可。”
砰!
樓下忽傳來響聲,似乎是桌椅被掀翻在地。
幾人頓時都不說話了,簡清雨率先站起身,從二樓的雅間往下望。
一名少年從廂房走到堂内,他的衣裳上印着九簇赤色長生花,灼灼其華,提着把染血的寒光長劍,指着蜷縮在地上瑟瑟發抖的男子。
食客們見那衣裳上的紋案,便知是長生門弟子,招惹不得,飯都不吃了,紛紛退避三舍。
那掌櫃的用算盤擋着臉,連忙撤到門口,生怕波及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