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害怕那些符文。
君如楓手上動作未停,粗暴的将它從籠子中拽出來,這是一隻灰色的兔妖,它上半截身子宛如一個七八歲的小孩,半張是人臉,半張臉卻是生着灰色絨毛的兔子模樣,兩隻長耳朵斷了半個,剩下的一個半有氣無力的拉攏在臉上。
下半身是兔子,兩隻後腿拗成了個極為怪異的姿勢,它被君如楓的一隻手鉗住腹部,嘴裡發出“吼喽吼喽”的聲音,刺鼻的臭味就是從它身上發出來的。
“畜牲玩意,還學會裝死了。”君如楓一邊說着,一邊繼續向外拽着。
籠子很大,籠門卻一場狹小,兔子精若是想從籠子中出來,身子必須緊緊擠着籠門周圍的鐵欄杆。
但是當它的身體碰上帶着暗紅符文的一刹那,流轉的紋路登時發出耀眼的血光,它身體所及之處冒起白煙,滋滋作響。
那兔子精奄奄一息,無聲的張着大嘴,痛苦至極。
謝鼎卻是一臉見怪不怪的表情,很是平靜的說:“你這貨這麼埋汰還怎麼賣。”
君如楓冷哼一聲,道:“淨是些賣不出去的賠錢畜生,要不是能需要試藥的,誰會養着它們。”
說罷,他拿起酒壇中的竹瓢,舀了半瓢酒,一邊舀一邊繼續說:“外面坐着的那個運氣好,雖然沒什麼妖力,卻能化出那樣的臉皮......有老主顧掏了大價錢讓我找個好看的,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
說完,一瓢淡紅色的酒已經灌進了這兔子精嘴中,起初它隻是嗆了嗆,沒什麼反應,君如楓将兔子精塞回籠子中,又挑出幾隻慘狀各不相同的小妖,換了個很小的長柄酒勺,舀了一點,灌進了五六隻不同的小妖的嘴中。
等他做完這些,那兔子精的籠子裡竟是血光大作,每根鐵條都流轉出鮮紅的光芒,兔子精好似比剛才更加痛苦,不顧一切的掙紮扭動起身子半人半妖的外形飛快退化,變成了一隻撐滿半個籠子的灰色兔子。
它發出極為撕心裂肺的哀嚎,整個身體不住的痙攣抽搐,接着它本便所剩不多的灰色毛皮快速脫落着,随後是帶着血的皮肉,開始一層層不停的潰爛,露出兔子身體裡的骨骼與内髒。
謝鼎滿臉嫌棄的别過臉,對君如楓罵道:“買主要的是完整的皮,是他那張臉!你這東西弄完搞得這麼惡心有什麼用?!”
君如楓沒回答,緊接着其他籠子裡也相繼發出不同的響動,被他灌了藥酒的幾隻小妖,其中兩隻倒在籠子裡發出不同幅度的抽動,随後又一隻在籠子裡嘔吐起來,緊接着再有一隻在籠子裡不停的撕拽着自己的身體,最後還有一個反應緩緩來遲,在籠子裡晃悠兩下倒在了地上。
“這到底是個什麼東西?”謝鼎看着君如楓,滿臉不解。
“别急呀,看這藥怎麼樣不錯吧?我可是冒險從南疆那邊偷來的東西,研究了兩年才煉成的!這玩意喝下去,越是妖力強的,對這藥反應的就越快,反應也越大,但是具體出現什麼反應,我也不知道,妖物品種那麼多,我也不能每樣都研究一遍。”說完他擺擺手,對着外面看去,布簾後的酒樓大廳中,坐着個足夠他要出個好價錢的“貨”。
他道:“外面那個一星半點的妖力,頂多讓他睡着,鬧不出什麼動靜。”
“這麼不好控制的東西你也用!萬一把臉毀着了!”
“放心吧,我有數。”君如楓拍拍謝鼎的肩膀,說:“喏,差不多了,該幹活了。”
謝鼎點頭。
君如楓扭頭拽下一個籠子,剛剛那隻灰兔子已經消失不見,隻留下滿籠血水以及一片狼藉,他将手伸到籠子裡四下掏了掏,罵道:“畜牲東西,連個像樣妖丹都沒修出來。”
随後他倒幹淨籠子裡的污穢雜物,自言自語的說:“也不知道外面那個是什麼東西化的形,這皮囊真是副極品,直接将他賣了真是便宜他了......”
說罷,他舔了舔嘴唇,将手胡亂的在地上堆放的麻布上抹了抹。
“行了,你玩過了再扒皮也不遲。”謝鼎掀起一個簾角向外望去,就隻見一黑衣男子,低垂着頭,倚在桌邊像是睡着了。
随後謝鼎疑惑一聲:“诶?怎麼就他一個?他旁邊那個人去哪了。”
“不管他,門口有陣法,他若是出去了我能知道。”君如楓端着個木托盤,起身掀開簾子往外走,随後放緩了聲音說:“不在旁邊更好,省的麻煩......還看什麼呢,趕緊出來速戰速決。”
謝鼎搖搖頭,也掀了簾子跟君如楓走了出去,悄聲道:“我覺得不太對......”
謝鼎直覺沒錯。
兩位從事捉妖販妖工作三十餘年,頭一次馬失前蹄,撞了鐵闆。
事情要從君如楓拿着他找妖怪用的小油燈,錯把商玄台認成了個化形的小妖時,就不會再對勁了。
嚴青黛作為一位土生土長,貨真價實,由一棵杏花樹化靈而來,不知道成了多少年精的标準大妖,被迫在兩個靠着捉妖吃了半輩子飯的人口中,做了回人。
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嚴青黛聽了都高興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