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線昏沉的酒裡有兩個人頗為小心的朝着昏睡的商玄台身邊走去。
君如楓在商玄台周圍地面上畫着什麼東西,而謝鼎卻是靠近商玄台,端詳打量着他的面孔。
不同嚴青黛那種劍眉星目,英姿飒爽,極具攻擊性的長相。商玄台就顯得柔和不少,而且屬于男女通吃的類型,是來個人都會誇他長得好看的程度。
嚴青黛當年被瀛洲的姑娘們追的亂跑,出個門回來能收半箱子的鮮花手絹,商霁這個倒黴師父,總要笑話他半日。
後來兩人四季谷長街再會,那是嚴青黛第一次見不戴面具的商霁,那也是他第一次瞧見自己師父長什麼樣子。那一刻嚴青黛隻覺商玄台當年帶着面具純粹是為了擋着臉,這要是換成商霁,收到的那些鮮花手絹之類的......半個箱子絕對是裝不下了。
君如楓繼續在地上悉悉索索的勾畫着,謝鼎一邊盯着商玄台,手卻也鬼使神差的伸了出去,像是要扯商玄台的衣服。
商玄台幹淨白皙的臉上,除了兩顆對稱的小痣,以及精雕細琢的五官之外,謝鼎覺得好像還缺點什麼——妖紋。
作為妖的話,他臉上竟然沒有妖紋,也許是在身上?下意識的,謝鼎想去扯商玄台的後領,動作卻是突然一頓。
就聽見清冷卻又勾人的聲音幽幽的說:“還沒好嗎?”
畫個陣磨磨唧唧就算了,怎麼還動手掀上衣服了。
那聲音不屬于君如楓。
會是誰呢?
聽見聲音,君如楓也停下了手裡的動作,僵硬的轉過身體,正對上商玄台半睜着的雙眼。那雙暗紅色的眼睛像是正含情脈脈的看着自己,卻又透露出一種不可言說的冷厲與殺伐之氣。
君如楓的手抖了兩下,忽覺耳畔生風,不知所蹤的嚴青黛挾着一股凜冽的清風,破空而至,一腳将雙手即将扯向商玄台後領的謝鼎給踹飛了出去,謝鼎不及反應,飛了老遠,撞到了牆壁上才堪堪停下,看似堅硬的石牆陷下一片深坑,謝鼎倒黴的被嵌了進去。
一切發生在分秒之間,君如楓剛剛反應過來,就隻見半個身子已經飛進了牆裡的謝鼎,以及消失好半天,又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嚴青黛。嚴青黛此時正殺氣騰騰的惦着兩把長刀向自己走來。
君如楓閃過一絲不好的預感。
要完。
商玄台直起身子伸了伸胳膊,随後面帶喜色的靠回桌邊,好整以暇的看着蹲在地上畫符畫了一半的君如楓。
果不其然,不消一盞茶的功夫,君如楓和鼻青臉腫的謝鼎就出現在了放着數十個鐵籠子的酒樓後廚房中。
兩人背後仿佛站着個冷面殺神,面前某位俊俏高挑的黑衣服公子,參觀似的打量着廚房裡的擺設。
......
“沒事,不用捆。”商玄台對正準備把兩個人捆了的嚴青黛說。
“跑了怎麼辦。”嚴青黛面無表情的抻着手中的繩子。
“放心,跑不了。”商玄台笑了笑,擺手道,他随後轉頭看着背對背坐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兩位中年男子,輕聲問:“二位......不會跑吧......”
謝鼎和君如楓看着商玄台,這人雖然是笑着的,但是那笑中含着的意思好像是在說:懶得捆着你們兩個了,所以麻煩你們兩個别亂動,如果非要試試的話......
謝鼎想到這裡,隻覺得脖子一涼。
君如楓心說這兩個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
抓人不成反被抓的兩個人,看了看嚴青黛,果斷放棄,又試試摸摸的看着商玄台,欲言又止。
商玄台的指尖撥弄着陶土燒制的大酒罐的邊緣,低頭像是在研究着什麼,感覺到兩個人的視線,他頭也不擡的說:“有什麼要說?”
“你......你究竟......”君如楓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那藥酒對商玄台怎麼可能沒有作用。
他究竟是什麼東西?
“問我是不是妖的話可能要讓你失望了,不巧我真的不是。”
“這......不可能......你身上明明有妖氣......”
君如楓查驗妖氣的家傳秘寶,也就是那盞破爛的油燈,一定不會出錯,君如楓甯願相信是自己的藥酒出了岔子......不,藥酒也不可能出問題。
商玄台運氣平淡,手指在酒罐口摩挲一圈,然後直起身子,走到兩人身前,道:“我不是妖......他是。”說完,商玄台頗為“好心”的為兩人指了指那位從進了後廚便沒在說過話的人,繼續說:“喏,就在你們後面,如假包換。”
嚴青黛一直緊緊盯在鐵籠中的視線轉了轉,下意識想瞪商玄台,猶豫一下又轉回了視線,叉着腰,抿嘴不說話。
君如楓愣了半天,抓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