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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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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裡,薔薇花纏藤而起,芳草遍地。

清明國假,書店休息,花店也暫不營業:宋小織回鄉祭祖,祭她的外公外婆。

“玫瑰,乃今天是出去走走還是待在店裡呀?”

草綠色的薄窗簾人字式斜吊着,春風吹起青紗一鼓,一湧,玫瑰抱着書在床上翻了個身,一隻蝴蝶趁風掠過她的窗口。

她放下書,突然萌生想出去走走的沖動。

“小織姐,你之前是不是說過你外公還有一塊碑在烈士墓園?”

“是呀,外公是人民警察,在阿很小時就因公殉職了,那段時間,媽媽跟婆婆都過得很艱難,追封烈士是後來的事。”

“我想去烈士墓園。”

“那乃替阿帶束花禮去獻給外公行麽?”

“行啊。”

去烈士墓園的路口,倚牆一株刺桐樹,正開着象牙紅的花,而高聳雄偉的烈士紀念碑像藏鋒的劍柄,深深地插入土地裡,那是用生命與信仰壘築起來的豐碑。

人們将寄托哀思的菊花恭謹地放在碑前:共産黨員在此宣誓,長輩領着小孩兒鞠躬,老人眯起眼睛撫摸着碑上的大字……

玫瑰将一束紮着白菊、紅玫瑰與鶴望蘭的鮮花放在小織外公的墓碑前,整座陵園都籠罩着一種難言的阒靜,聽得見山呼、樹嘯、花開、鳥鳴。

“孫秉南?”

熟悉的聲線傳進玫瑰的耳廓,一字一句直抵她的耳蝸,“他是你的家人嗎?好漂亮的一束花。”

玫瑰轉過身去,陳慰正站在離她兩步遠的地方,他輕輕且溫柔的說了一句:“好巧,你也在這裡?”

“陳慰,”玫瑰發自内心地問他:“你是陰魂嗎?”

陳慰并不介意,反而還煞有介事地上前兩步、靠近玫瑰、彎下腰——他隻是将一朵小紙花,放在了墓碑前。

“我出來春遊,”他直起身來解釋說:“想起小時候來江州玩,我爸帶我來過一次烈士墓,我隻記得山上有很大一片花,紫藍色的,想去看看還在不在,沒想到會遇見你。”

他穿着兜帽的灰色衛衣、舒适的運動長褲以及登山鞋,五官幹淨立體,在斜灑下來陽光裡,他眼神裡的誠摯熠熠動人,容不得玫瑰懷疑。

“你說的那片藍紫色的花,在山上嗎?”玫瑰有些為花動情。

“嗯,要不要一起去?”

“好。”

兩人拾階而上,陳慰走在前面蹚路,步子放得很慢,手裡撿了根枯枝,用來敲草尖的露水和雨後的蛛絲兒。

“玫瑰,孫秉南是你的親人嗎?”陳慰找話題聊。

“不是,那是小織姐的外公,我聽小織姐說她外公為了抓捕一個反社會分子,被當街捅了十幾刀,最後人抓到了,外公也因公殉職了。”

“小織姐?那家花店的老闆?她是因為外公才回的江州嗎?我偶然聽老師提到過,說小織花店的老闆是蘇州人。”

“小織姐留在江州,也是為了兩棵香樟樹。”

孫家老宅還有兩棵香樟樹,一棵跟小織媽媽一樣大,另一棵跟宋小織一樣大。

外公外婆年輕時隻得小織媽媽一個獨女,原本想她留在江州結婚生子,誰知道小織媽媽愛上了異鄉人,非要跟着小織爸爸嫁去蘇州。外公外婆拗不過小織媽媽,隻能讓她嫁了,但從此孫家二老和小織媽媽的關系陷入了僵局。

按江州地方的風俗,最早那棵香樟樹,是栽來女兒出嫁時,給女兒打箱子用的,取得是“兩廂情願,幸福美滿”之意。

小織媽媽走的那天早上,外公一斧頭劈進樹身,香樟樹在震撼中掉了滿地的葉子。

外公到底沒舍得砍倒,過兩年小織媽媽傳信回來說生了個女孩兒,老兩口就在院子裡又栽下一棵香樟樹苗。

再後來外公因公殉職,小織媽媽帶着小織連夜回江州奔喪,分隔兩地的母女倆一見面就抱在一起哭,小織媽媽摸着香樟樹上那塊深深的斧頭印,又抱着小織哭了一遭。

外婆不願意去蘇州,小織媽媽于是帶着小織這個外孫女每年寒暑假往返兩地。

外婆跟小織說得最多的一句話就是:“小織呀,你看那兩棵香樟樹是不是比往年又粗了一圈?等以後我們小織出嫁,外婆就砍那棵小的給小織打箱子,要是小織找了個江州的小夥子,外婆就把兩棵都砍啰!再給小織打個梳妝台,外公在天上看了也高興。”

直到外婆去世那年拉着小織的手,還在喃喃要給小織打兩口箱子,和一個梳妝台。

“外婆的小織呀……外婆死了,你是不是就不會回江州看外公外婆了?要回來呀小織……江州才是你的根……”

從老人樹皮一樣的褶痕裡,臨終沁出兩行渾濁的淚水。

“小織姐說她以後要在江州遇見自己喜歡的人,生個漂亮的女兒,在院子裡種下第三棵香樟樹。”

“花店老闆是為了樹,我是為了求學,那你呢?你怎麼會來這裡?”

“謀生呀。”玫瑰覺得密林有些冷了,她用小玲蘭胸針别起白毛衣,兩步掠過陳慰率先登頂。

“哇~是鸢尾花。”

大片大片的鸢尾花織成一片花毯,連綿的紫藍色比陳慰印象中的更蔚為壯觀,昂揚出一片生命力。

“陳慰。”

“嗯?”

“謝謝你。”

“謝我幹什麼?”

“謝謝你沒有騙我,沒有帶錯路,這片鸢尾花,居然還開在這裡。”

“那我也謝謝你。”

“謝我什麼?”

玫瑰轉過身來,瑩潤鮮活,比過了大片的鸢尾花。

陳慰卻别開了眼睛——她的青裙子晃起細碎的草浪,闆鞋邊還沾着新泥。

“我昨天還不知道它的名字,現在知道了。”

謝謝你,告訴我一種花的名字,記住了,就不會再忘記。

玫瑰下山時折了一捧野鸢尾,路過一座碑就放下一枝花,小織姐的外公有兩枝,送給陳慰一枝,她自己還剩一枝。

“拿着吧,代表吉祥如意。”

“那我隻剩一張音樂節的門票,送給你。你想去就去,不想去也沒關系,反正是多的。”

如此自然,又如此刻意:他身上居然随時揣着上次沒送出去的票?

玫瑰假意猶豫了幾秒,最後還是接了,“謝謝你啊,有時間就去。”

有時間就去……

“呐,小織姐做的青團,送你一個嘗嘗。”

綠油油、軟糯糯的青團放進陳慰的手心,連帶着那枝鸢尾花,被他小心地握着,怕心裡再有些什麼止不住的異動。

江州的天氣瞬息萬變,中午還是大太陽,下午就慢慢聚攏起烏雲,玫瑰回到花店沒一會兒,一場暴雨傾盆砸下。

她将半袋子山櫻桃放在桌上——那是快要收攤的老奶奶一齊六塊錢賣給她的——找來一支細頸玻璃瓶,摻入幾厘米的水,最後插入那枝嬌豔欲滴的鸢尾花。

栓了花店的門,劈裡啪啦的雨使得世界一片寂靜,玫瑰想起樓上的窗戶好像沒關,趕忙上樓合上玻璃窗,窗紗已打濕半邊,迷朦間天地倒置,外面更顯得暗了。

她倒進被子裡,突如其來地情緒低落,睡一覺就好了,玫瑰,睡一覺就好了……

“小玫瑰~”

“下雨啦!下雨啦!”

“他是個天才啊!你不能毀了他!”

“危兒嗚~危兒嗚~”

她是被電話鈴驚醒的,在這幢空洞洞的樓裡,一陣急促刺耳的鈴聲如同催命符般響個不停,所有與恐懼有關的記憶刹那間傾巢而出。

玫瑰驚坐而起,去撿滑落到床底的手機,發現是一串陌生數字……

等鈴聲自行消失,她摁死關機鍵,下一秒卻又炸響起來。

玫瑰驚吓中不小心點到接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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