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你是江州人嗎?”
“嗯。”
“江州哪個地方的?”
“說了你也不知道。”
“那你會說江州話嗎?”
“莫挨老子?”
“哇,玫瑰姐姐你真的是江州人!”
周末,星瑩抱着車厘子坐到店裡,在玫瑰跟前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她自覺已經與玫瑰建立起了“車厘子式”的友誼,因而大膽地指着櫃台裡面問:“他是誰?”
玫瑰回頭瞥了一眼,伏城一身酷黑的夾克,早先的狼尾被玫瑰紮成了小揪揪,正挂着耳機架着石膏腿,窩在藤椅裡打遊戲。
“他是個廢物。”
廢物二字好似無形中觸動了伏城的神經,他半擡眼睑,眼風很利地掃了一眼程星瑩。
“他好兇啊,”星瑩壓低了聲音,悄悄湊近玫瑰講:“玫瑰姐姐你要小心,他看起來好像混社會的二流子。”
“别亂說。”玫瑰勾起唇角,逗她:“當心他聽到撕爛你的嘴。”
星瑩立馬将車厘子托到櫃台上來,貓和人,一小一大,都可憐又可愛地望着玫瑰,“那玫瑰姐姐你要保護我。”
“喵~”
玫瑰沉默,覺得好萌……
再回頭看見伏城,嗯——
“起來。”她踢了一腳伏城的椅子腿,伏城摘下耳套,一臉迷茫。
“你,遊戲打多了會肌肉萎縮,所以你去把那袋櫻桃洗了裝過來。”
聽見有櫻桃,星瑩眼睛都亮了,她連忙舉手,說:“我去!我去!玫瑰姐姐我可以,他笨手笨腳的别洗壞了。”
“不用,讓他去,他需要康複訓練。”
伏城這回是結結實實地瞪了程星瑩一眼,星瑩縮回腦袋,滿眼都是小星星地望向玫瑰:“哇~玫瑰姐姐你好厲害,他居然聽你的哎,不過我還是要說,金玉其表,敗絮其中,玫瑰姐姐你可千萬不要因為他長得好看就跟他談戀愛。”
“想什麼呢?”玫瑰撈起車厘子,去勾它的小下巴,不甚在意地說:“我跟城城是好朋友。”
“那就好。對了!玫瑰姐姐,送你一個小禮物。”
星瑩從背包裡掏出一隻小禮盒,打開蓋子,裡面是一對櫻粉的烤漆櫻花耳釘,怪精緻的。
玫瑰剛想說不要,星瑩連忙補充:“不貴的,才十幾塊錢,上次我跟室友去逛夜市,在一個小攤子上看見的,第一眼就覺得很配玫瑰姐姐。”
“哪裡配了?”
“就玫瑰姐姐拍的宣傳冊啊,我帶過來了。”
她又從書包裡抽出一本銅版紙質的“江州師大百景圖”,翻到“暗櫻與神女”系列,其中一副版面是玫瑰花下補妝時照不見鏡子,隻單憑感覺抿化了唇上的口脂,她一回眸,便撞上了陳慰的鏡頭。
那畫面倒很貼溫庭筠的《菩薩蠻》:小山重疊金明滅,鬓雲欲渡香腮雪,照花前後鏡,花面交相映。
頁眉右上角的位置油墨很淺地印着——攝影:陳慰 模特:?
玫瑰接着往後翻,後面是JK少女裙的姜雲南:青春、俏皮、活潑、美好,像櫻花般絢爛。
右上角印着——攝影:張帆模特:姜雲南 後期:張帆
“玫瑰姐姐,你說學長厲不厲害,這個圖好像都是直出,沒用後期噢。”
“大概因為我美?”
“是的!”程星瑩瘋狂點頭,附和:“你美!玫瑰姐姐最美了!不笑的時候像冰霜美人,笑起來簡直勾引人~”
正誇呢,洗櫻桃的回來了,他将玻璃碗重重地“笃”在程星瑩面前,不是很看得起她:“拍馬屁誰不會?我從初中起就覺得學委是我這輩子,能遇見的,最好看的女生了。”
他停頓了好幾下,表情很認真。
玫瑰擺手叫停,“再誇就太假了,城城你去拿個碗,給霍老闆裝一些去。”
伏城馬上垮起臉不高興了,玫瑰語聲溫柔地‘勸’他:“你确定不去?不去你明天就不好進觀自齋了噢。”
“有樓梯。”伏城悶聲悶氣地說。
“那行吧,我去。”
趁玫瑰去拿碗的功夫,伏城将圖冊移到自己面前,随手亂翻。
“幹嘛呢?幹嘛呢!”
伏城刀她一眼,玫瑰不在,星瑩立馬改口:“麻煩輕一點兒翻噢,我隻有這一本。”
翻到玫瑰那頁,伏城整個人像被施了定身術,眼睛都不帶眨一下,隻是目色幽深地緊盯那一頁。
“你,你還是還給我。”
星瑩大着膽子伸手去扒拉,豈料圖冊被伏城用單手壓住,星瑩還想再用力,又被伏城很兇地瞪了一眼,“松手!把它送給我。”
星瑩讷讷地收回手,說:“我不要!你再怎麼樣也不能用搶的啊!”
“那你賣給我。”
“不行!這圖冊是我們校内限量發送的,沒有價錢可以談。”
“那你送給我。”
“不行……唉,你幹嘛呀,我說了不賣!我不要你的錢!”
星瑩想把伏城塞進她背包側兜裡的錢摸出來還給他,哪知道伏城迅速地“笃”着拐杖,抱着圖冊躲回櫃台裡去了。
“你就是個強盜!”星瑩在外面氣得跺腳。
而伏城把圖冊揣進懷裡,外套拉鍊拉好,挂上耳機,靠回去繼續打他的遊戲。
“你聾了嗎?!”
“玫瑰姐姐。”要回學校的時候,星瑩在門口跟玫瑰告狀:“你以後别跟那個混混一起玩了,他不是好人,還有,周末我們學校有音樂節,你來不來?我給你帶了票,就在那個冊子裡。”
“看吧。”玫瑰彎腰摸了摸車厘子毛茸茸的腦袋,小金鼻子還直往她手心裡蹭,她手心甜甜的,留有櫻桃的味道,“有時間就去,謝謝你的櫻花耳釘噢,雖然我隻有一個耳洞。剛好可以換着戴。”
“不謝~我專門挑的不同的,”星瑩笑容超甜,問:“那我以後還可以帶車厘子來找你玩嗎?”
“當然可以。”
“那玫瑰姐姐拜拜,你一定要小心那個混混。”
“……”
玫瑰進門第一句話就是:“誠誠,你要臉不要?欺負人家小姑娘。”
“二流子要什麼臉。”伏城頭也不擡。
玫瑰沉默,問:“你剛才玩的什麼遊戲?”
“不開心——消消樂。”
傍晚宋小織去街上打了兩斤清香型白酒,拎着往家走,遠遠地望見花店門口停着一輛小電瓶,玫瑰從車上下來,後座載着隻大狼狗。
“玫瑰呀,哪裡撿的狗呀?這麼大一隻,家裡不讓養的呀。”
等宋小織走近了才發現,那是個人,還是個兇巴巴的年輕人。
“嗳喲,弗好意思,讀書的時候把眼睛讀近視了,乃是玫瑰的朋友吧?腿怎麼弄得這樣子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