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着小熊圍裙,神色不太自然地說:“還沒,剛把湯炖上。”
玫瑰“哦”了一聲,扭頭繼續打遊戲。
“……”
“是小女生吧?”他突然冒出一句。
“啊?”
“我說跟你一起玩遊戲的朋友,是小女生吧?”
“不然呢?”玫瑰表示很費解,“我還能找小男生?”
“那确實不能。我就随便問問。”
随便問問的陳慰覺得他像極了怕男朋友在遊戲上另尋新歡的小女生,妥妥的角色颠倒……
那邊的葵,也緩緩打出一個“?”
“沒事,男朋友醋了,不用管他。對了葵,小織姐那裡有一朵向日葵的木雕,是重瓣的,跟你的頭像很像,還蠻好看的。我想把它DIY成胸針,然後寄給你,你想要嗎?”
葵:要
陳慰把菜擺上茶幾時玫瑰剛把軟糖挑着吃完,居然有三個菜,還都是她喜歡吃的:涼拌小番茄、酸菜魚……椒鹽魚丸。
軟糖的甜味兒還留在嘴巴裡,玫瑰的心裡也是甜的,雖然她吃不了魚丸。
“嘗嘗吧。”
陳慰第一筷就是給她夾的魚丸。
“我不吃魚丸。”
“我剁了那麼久的魚,手都酸了,玫寶小姐賞臉嘗一口呗。”
他話裡有撒嬌的意味,也确實是他辛辛苦苦忙了一中午的成果,玫瑰隻好心懷惴惴地咬了小小的一口,那些準備誇他的話瞬間隻化作一句,“沒刺?”
她不确定,這次又咬了一大口,一嚼,真的沒刺!
還很香!
“買的少刺的魚,大刺、小刺、看得見的刺都被我剔了,再看不見的剁那麼久也剁成沫了,怎麼樣?是不是很好吃?”
“嗯。”玫瑰重重地點頭,“很好吃……超好吃。”
“超好吃我給你炸了兩盤,還有一盤你帶回去吃,還有這鍋魚湯,是我偷偷跟阿婆學的,你嘗嘗,是不是你喜歡的味道。”
“是我喜歡的。”
“你沒嘗怎麼知道?”
玫瑰握住了陳慰給她舀魚湯的手,她也夾起一粒魚丸喂進陳慰嘴裡,說:“我就是知道。”
“小番茄也是——”
“嗯!我知道。”
玫瑰心裡咕嘟咕嘟冒泡地對陳慰說:“謝謝你,阿慰。”
甚至還有點想哭。
已經好多年沒有人記得她的喜好,還肯樁樁件件為她去做。
“謝什麼。”陳慰也是真心實意想‘調戲’她,“叫哥哥,就算你想吃熊心豹子膽,哥哥也給你做。”
“我還想吃蛋羹!哥哥~”玫瑰補充道:“吃甜的。”
“甜蛋羹?”
雖然口味有些奇怪,但陳慰還是很有信心地說:“沒問題!晚上就做。”
“謝謝哥哥~”
幾聲“哥哥”喊在了陳慰的心坎上,飯後陳慰自己就去把碗刷了,還給玫瑰洗了一碗葡萄,叫她坐回去選電影。
玫瑰于是打開電視,翻來翻去選了半天,選出一部鬼片。
她邊抓了兩顆葡萄丢進嘴裡,邊踢踢踏踏的去把陽台的窗簾拉上,客廳頓時陷入一片昏暗。
葡萄清甜可口。
玫瑰又抓了兩顆,邊扔進嘴裡邊豎起耳朵聽陳慰的腳步聲,等陳慰一踏進客廳,映入眼簾的就是一床飛舞的白被單憑空罩出一個人形……
他邁出去的左腿一僵,立馬換成大步‘走’到玫瑰旁邊,坐下,語氣生硬地問:“看鬼片呢?”
“嗯呢……”
玫瑰心裡也發怵,但當她偏過視線看見陳慰也把腿收上沙發時,又有點想笑。
“别怕,”她拍拍陳慰的肩,說:“我保護你。”
大話還沒來得及兌現電視裡就炸響了第一波尖叫!!
等陳慰驚魂甫定時懷裡已多出了嬌嬌軟軟的一團小兔子。
“阿慰……”
‘小兔子’聽聲音像是要哭了,“我不看了!換一部!換一部!”
這下輪到陳慰樂了,他把她撈起來,觀察她緊閉的雙眼,逗她:“叫哥哥。”
“哥哥~”
抖抖索索的一聲‘哥哥’,陳慰眼神一暗,欺身上去,偷啄着她的唇,抵開她的齒,與她缱绻勾纏,引渡迷津……
“不行——”玫瑰氣喘籲籲地推開他,耳邊還是鬼叫的聲音,她還是緊閉着眼,心跳聲激烈得像是要蹦出胸腔。
“你不要欺負我!”
她說着含嬌帶嗔的話,手卻勾着的他的肩膀一點都不敢放松,“我不要在鬼叫裡接吻!”
“好。”陳慰彎起狐狸式的得逞的微笑,可惜沒被玫瑰看見,他退出《驚魂》,點到動漫區随便摁了部片子,低啞着聲線蠱惑她道:“現在可以了?”
也不等玫瑰反應,他又欺身吻了上去。
“你臭…油煙味兒…”
“你香……葡萄味兒的。”
他扣住玫瑰的手,摁在胸膛前,合着“撲通撲通”的心跳,十指交纏。
最後兩人在《瘋狂動物城》的背景聲中,互相枕着對方的氣息,一覺睡醒在黃昏。
他啄吻着她的指尖,而她在夢裡不甚其煩地趕那隻蒼蠅。
“啪”一聲,巴掌揮在陳慰的臉上。
玫瑰幽幽轉醒,近在咫尺的是陳慰用舌尖去頂腮幫的動作,性感到泛紅……
“你還挺用力。”
他眼神是幽暗的,看她還很懵,沒忍住笑了。
“還沒睡醒呢?”
他抓住她的手,像是刻意做給她看一樣,親吻了她的右手無名指。
玫瑰這才注意到,原本空無一物的無名指此刻被套上了一枚戒指——銀色的莫比烏斯環。
“送給你的,七夕節禮物。”
玫瑰點點頭,從他懷裡坐起來,靠在沙發上,舉起莫比烏斯環看了又看,忍不住地想笑。
“你笑起來真乖,真好看,真美。”
玫瑰難得沒說反駁的話,而是牽起陳慰的右手,找他無名指上的那枚戒指,“你怎麼沒有?”
“你是不是傻?”陳慰忍不住屈起指節敲了一下她的腦門,提醒她說:“男左女右,你手都找錯了。”
玫瑰“切”了聲,“迷信!”
話是這麼說,但玫瑰還是迫不及待地拉過他的左手:一枚槍色的莫比烏斯環,纏繞在他左手的無名指上,暗光流轉。
“真好看。真乖。真美~”
她的笑容像是吃到了糖的小姑娘,再沒有比這更甜、更滿足的了。
也許還有……
“阿慰。”玫瑰偏過頭,下巴墊在他的肩膀上,等來陳慰“嗯”一聲,問:“怎麼了?”
“你就沒有在裡面刻點什麼?按照一般的套路,不是都會刻些海誓山盟,天長地久的嘛?”
“你不覺得俗嗎?”
玫瑰唇線抿直,不高興了,“俗你還戴!戴這個不更俗嘛!”
說完就要揪着陳慰的戒指往下摘,陳慰笑着攤平了手,讓她摘。
三兩下就摘了下來,玫瑰圈在手心,不死心地将戒指舉起來看。
莫比烏斯環的内側,赫然镌刻着,一朵小紅玫瑰。
“呀!好俗——”
“摘了就要對我負責噢,說我俗?還想跑?”
陳慰揪住想要逃跑的玫瑰,将她扯回懷裡,撓她的癢。
“還俗不俗?嗯?俗不俗?”
玫瑰被欺負的“咯咯”直笑,腰都直不起來了,笑岔了氣,開始咳嗽。
陳慰不敢再鬧她,邊拍背給她順氣,邊笑:“對不起對不起,下次不這樣了。”
“沒事兒!”
玫瑰連笑帶咳出來的眼淚墜在眼尾,盈盈動人。
“就是沒想到——阿慰你怪俗的。”
“嗯。”陳慰點頭,“我确實俗。”
曉得了他确實俗,玫瑰也就好好地把那枚槍色的莫比烏斯環重新給他戴進了左手的中指,“我們隻是定情,還沒有到……嗯……無名指的程度。”
“那等我大學畢業?”
這還是陳慰第一次,提及他們的未來,細碎的熱意撲落在她耳邊,玫瑰蜷縮進他懷裡,他吻着她的耳骨和她低語:“小玫瑰明年滿20?我明年畢業,剛好22,要不要考慮一下,我們去領個證,加兩個學分?”
差點被他的溫柔缱绻所迷惑,玫瑰眨了眨眼,強捺住快要撞出胸口的那陣心悸,轉而褪下自己的那枚戒指,果不其然裡面嵌着一輪小小的紅圈。
和他的小玫瑰一樣,都是用紅寶石的碎鑽鑲嵌出的輪廓。
“真好看。”她低低的歎息一聲,将戒指戴回了右手無名指。
“我知道。”陳慰意有所指地說:“你喜歡好看的。”
“你往自己臉上貼金呢?”她扭身捧住他的臉,湊上去咬了一口,留下又紅又濕的齒印,然後逗他:“掉了沒?”
他的喉結上下滾動,滾出熱燙的氣息,裹住她花瓣樣柔潤的唇色,“咬掉了……要你賠。”
在她19歲8月底一個最尋常不過的黃昏,那白楊樹一樣的青年,妄圖撐起他的枝蔓,将這朵小玫瑰,永遠留在他身邊。
隻是……
她被吻出盈眶的熱淚,還抽空在想:玫瑰是不屬于任何人的,她的20歲,隻屬于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