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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蘇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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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祠從此,深深恨上了白瑞德。

白瑞德跟蘇祠結婚的第三年,小寒,蘇祠生下了一個女兒,取名白玫瑰。

“哪裡有小孩不想要爹媽疼呢?可憐我們家玫寶,才半大一點,剛學會走路想往媽媽懷裡撲,阿祠就指着她喊,說讓玫寶走開!說她讨厭玫寶!一輩子讨厭玫寶!”

“阿祠她半點不愛玫寶,我看玫寶在她旁邊從小兩歲讨好到長成一個小姑娘,阿祠還是不理她,誰看着不覺得心酸?後來玫寶爸爸走了,阿祠跟周家後生又走到了一起,結了婚,玫寶被帶去周家,沒一年就聽說生了個小女兒,取名叫寶兒。我跟老頭也半截身子入土了,哽着一口氣,硬是沒去周家。前兩年阿祠第一次領着寶兒回來看我們,我們高興壞了,沒看到玫寶。問阿祠,阿祠說玫寶在周家跟她大鬧了一場,就跑出去了。我以為就是母女間的小吵小鬧,這不正好說明阿祠跟玫寶的關系好起來了麼?玫寶又每個月都會打電話回來,我就沒當回事,隻勸阿祠說玫寶好歹是她的女兒,當媽的要多擔待。一頓飯都沒蒸熟的功夫,老頭子怒氣沖沖就提着寶兒進來了,責問阿祠到底把玫寶攆哪裡去了,寶兒說她剛上幼兒園姐姐就已經不在家了。寶兒在老頭手底下吓得哇哇大哭,蘇祠心疼寶兒,兩人就吵了起來,我攔也攔不住,後來老頭氣急了就說以後不要阿祠再進這個家,他就當沒生過她這麼狠心的女兒。阿祠當時眼睛就紅了,邊掉淚邊反問我們:你們不狠心?你們當初那麼騙我!騙我嫁給白瑞德,生下玫瑰這麼個讨人厭的累贅,他活該遭報應!老頭揚手要打阿祠,寶兒哭着跑過來抱緊阿祠說:不要打我媽媽!不要打媽媽!我讨厭外公……阿祠抱起寶兒走了。老頭給玫寶打電話,叫玫寶回來,外公外婆能活幾年就養你幾年。但玫寶她不肯……她說她有錢,在外面也能過得很好,很開心,她已經習慣了,有時間再回來看我們……”

蘇阿婆扭過頭去,用袖套繼續擂眼睛,聲音哽咽地很厲害:“是我們對不住玫寶他們一家……報應到我們老兩口身上,街坊鄰居的天倫之樂,我們等到入土也隻有羨慕的份……我隻求菩薩保佑我們家玫寶,快快樂樂,平安健康,再遇到一個好人……小慰啊,你暑假說你喜歡玫寶,阿婆還是不太相信,但今天你來找玫寶了,阿婆也完完整整把這些事講給你聽。我們家玫寶愛使小性,但隻對她喜歡的人才會,阿婆跟阿公也活不到幾年了,你要是有能力,就把玫寶留下來,我們老兩口願意拿整座酒廠做陪嫁,你千萬要把玫寶找回來,留住,别再讓玫寶在外面飄……”

陳慰鄭重點頭,答應了蘇阿婆,說他一定會把玫瑰帶回來,不會放棄玫瑰。

蘇阿公第二次踱進竈房,遞給陳慰一張從藥盒上裁下來的紙片,上面寫着玫瑰用來聯系他們的固定号碼。

剝開一半的橘子被放在竈台上,蘇阿婆揪掉橘子皮,掰成幾瓣丢進咕嘟沸騰的鍋裡。

陳慰還在猶豫要不要用自己的手機撥過去?但想到玫瑰避開所有人的決心,害怕弄巧成拙,還是找阿婆借了按鍵機,輸入那串号碼,摁下撥号鍵。

“嘟嘟嘟——”

“喂?阿婆?”

……

“是我。”

那邊沉默有頃,卸掉了開頭強裝出來的喜悅,陳慰反而覺得心安,或許這才是,真正的玫瑰。

真正的玫瑰不說話,任由兩顆心在沉默無言裡對峙、撕扯。

她那邊響起輕快悠揚的《蘭花草》的旋律,逐漸熱鬧起來,陳慰這邊隻有哔剝的柴火聲與鍋裡的滾沸,但玫瑰比他孤獨,即使身處在熱鬧的場所。

“你在哪兒?”陳慰率先開口。

“媽媽!”

電話那頭有細微的響動,像是衣領蹭着收音筒,玫瑰轉過了頭。

“媽媽快聞!學校外面的花花好香啊~我們把花花拔到屋頭去好不好?”

可愛的,江州調的小奶音,得到了媽媽的溫柔回應:“寶貝,這是臘梅花,如果你喜歡它們可以每天來給它們澆水,但是不可以傷害它們喲……”

阿公踢了陳慰一腳,示意他起身,自己要往竈裡添柴,陳慰裹着棉衣走到屋檐下,看了眼時間,玫瑰終于開口道:“陳慰,我想跟你——”

“不分手,想見你一面,見面談。”

“不,我是想跟你說,我的事,跟你沒關系——”

“有關系!”

陳慰怒氣上頭,他明知道自己這時候應該冷靜,應該循循善誘,從玫瑰那裡套出她的在哪裡,但猛然聽到玫瑰說‘跟你沒關系’,他除了生氣、無力、疲憊,還覺得委屈……

“什麼叫跟我沒關系?現在跟你在一起的人是我,未來五年、十年、五十年跟你在一起的人還是我,我沒有說空話,雖然規劃才寫到第五年,但我的未來一直都有你……明明昨天還在一起,吃飯、填表、逛操場……突然你就消失了,關機、挂我電話、表還填的有問題,是不是我不找你,明天、後天、外後天,你也不理我、不找我,我們就這樣結束了,是不是?”

沉默,玫瑰式的沉默,不發一言,卻又分明能讓人感覺到沉默背後的無望與哀傷,他們有過很多次這樣的對峙,都是由陳慰來打破僵局……

“你想就這樣跟我結束,自己去承擔那些我不知道的東西?是不是?”

“是。”

“呵~”

陳慰笑了,又苦又冷,反問也是:“那你以前說,我來找你,你很歡喜,還有好多事,我們都要一起經曆,這些你也不要了是嗎?我如果找到你,你也不會開心了,是嗎?”

“我不知道。”

她的聲音在輕輕搖頭,跟她話裡的猶疑和徘徊一樣的輕,玫瑰悲哀的向他坦言:“陳慰,我放棄了。我以前就跟你說過,我随時都有可能放棄我自己。在古南街道的這半年,我以為自己在慢慢的好起來,所以冒了一個險,喜歡你,跟你談戀愛,想靠你更近……可是病源一複發,我隻能投降,宣告自己冒險失敗,誰也不能治愈我,書不能,路不能,愛……抱歉,我以前沒有,現在不配。阿慰,從遇見你那會兒我就知道,你幹淨,溫暖,勇敢,還很善良,像冬天裡的小太陽,讓人覺得很舒服,所以不自覺就跟你講了很多我以前的事……我沒有跟别人講過,但你不一樣。我也是真的喜歡你,真的,如果可能的話……”

玫瑰聲音哽咽了,說話聲停住,她抽了下鼻子,深吸了一口氣,繼續說:“我也想自己能大度,大度地跟你說:陳慰,你很好,但你值得更好的,我們不合适,所以我們分手吧。可是我不想跟你說分手,隻好不打招呼,偷偷離開……真的,陳慰,你别找我了,找到我也沒用,你回去過你應該過的生活,你就當——”

她再度哽了一下,說:“我們從來沒遇見過。”

“不可能!”

他捏緊手機,語氣笃定:“我們不可能分手,更不可能當從來沒遇見過。我不接受!除非你回來,當面跟我說,不然我就一直找,找到你為止,那時候就算你說分手,我也會一直纏着你,纏到我們互相讨厭為止。”

實則手背青筋疊暴,已經是心酸難忍,玫瑰隻要再說一個“不”字,他大概會崩潰,所有強裝出來的底氣,都會瞬間瓦解一空。

而玫瑰隻是懷疑:“你不可能找得到我。”

“我聽得見你,找到你,隻是早晚的事。”

聽得見你在哭,聽得見你在求救,聽得見那個想放棄的你,也聽得見被壓迫到隻剩一絲生存空隙,但卻需要我的你。

所以我不能放棄你,哪怕你自己都走在放棄自己的路上,但:

“你給我點時間,我會找到你,帶你回家。”

“别說了……”

玫瑰捂緊收音筒哽到喉嚨都在痛,她的臉被淚水流濕,躲進一條巷子裡平複了很久的情緒,陳慰一直等着她,等到她開口:“你把手機還給我阿婆,我不想連這張電話卡也掰斷。”

陳慰他隻“好”妥協。

蘇阿婆接過手機,留意到陳慰深紅的眼眶和玫寶哝聲哝氣的囑托,跟蘇阿公默契地選擇一句都沒問,總歸說開要比不說好,年輕人之間的事情說開了,就沒有解不開的誤會。

中午吃蘇阿婆炕的南瓜酒米飯,還有炖了一上午的排骨,南瓜酒米飯是玫瑰知道陳慰喜歡吃南瓜,所以特意讓蘇阿婆做的,陳慰吃了兩碗,離開扶歡鎮時,蘇阿婆送陳慰到巷口,沖他搖搖手,說:“你回去吧,一路順風,下回記得帶玫寶一起來。”

“嗯。我一定帶她回來。”

夕陽這顆糖逐漸在蔚藍的糖紙上化開,化成甜絲絲的糖漿,潤亮廣袤無際的海,面包糠的沙灘上,留下兩串細細的腳印,糖漿擁上來,輕而易舉,撫平着一切。

玫瑰早已想不起,自己是在哪裡讀到的這段文字,華而不實,就像她華美卻沒有實在感的一生,突如其來地湧上心頭,又突如其來地随潮水退去,她不清楚具體發生過些什麼,又或者什麼都沒有發生,一切都像她踩過的沙灘的腳印,被冰冷刺骨的海水瞬間抹平。

她沒有歸宿,所以十五歲那年她從激憤絕望的割腕裡活了過來,她不能死在那裡,那裡不是她的埋骨之地。

她許諾自己,要活到20歲,躲開那些幽冥去讀萬卷書,行萬裡路,見識人間百态,然後與他同歸于盡。

她放縱自己,在古南街道與溫暖的人群相遇,想留在那裡,刻意忽略的幽冥在窺伺,将那群溫暖的人一個個拽進深淵,告訴她,這就是你的命。

她還是沒有歸宿,但她目睹了,向日葵的歸宿。

這片野海曾經帶走了向日葵,又接受了玫瑰的獻禮,它知道玫瑰會再來,所以白天總是在風平浪靜的等待,隻有光明與黑暗開始交彙,它開始将浪花濺碎在玫瑰耳邊,向玫瑰切切低語,呼喚她來嘗試葵的歸宿,囊括萬物的歸宿。

玫瑰接受它的蠱惑,發着抖,然而挺直背,又往前陷落了一步。

還不夠,再來,再近……

當鹹濕的海水充溢了她的眼鼻,厚重的沉默之外,玫瑰仿佛聽到了,來自邈遠地帶的呼喊。

“玫瑰?小玫瑰!玫寶!”

……

“你回來!别過去!”

……

阿慰,我想回家。

……

可是我沒有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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