毯子墊在玫瑰身下被揉皺成一團,她高高揚起的小腿繃成條直線,圓潤的腳趾也在發狠蜷縮,連呼吸都搖搖欲墜……
直到他們從雲端跌落,歸于餍足。
陳慰心滿意足地摟緊他的小玫瑰,在一下下摩挲她後背的肩胛骨時,意識逐漸滑入深淵,他感到玫瑰仰臉吻住他的下巴,舌尖舐去他的汗液,碎烈地咕哝:
“今天見到了阿慰
阿慰給我過生日
喜歡和阿慰……”
蠟燭早已燃盡,玫瑰補了一小覺後自然清醒。
她的身體暖烘烘的,熱得發燙,被睡夢中的陳慰緊緊摟着,以肌膚相親,十指緊扣的方式。
她靜靜與他依偎了許久,耳邊枕着陳慰的睡息,陽台外仍舊不見曙色,雪,下得越發緊了。
玫瑰眯細了眼眸,滿地的碎瓊亂玉裡,她的茶花連瓶子一起歪倒在雪光裡,被掩得隻剩一抹豔紅,分外紮眼。
玫瑰彎出一抹哀戚又滿足的笑容,胳膊探到床沿,從棉褥下摸出那把小蘿蔔,推開,反握于手心,在陳慰親吻過的地方,重重一刺!
溫熱湧出,然後是鑽心的痛快,玫瑰将小蘿蔔塞回原位,等到手心聚攏起一窪血,她才将胳膊收進被窩,手心覆蓋在毛毯上,狠狠一捺。
世界盡頭正在下一場茂茂烈烈的大雪。
陳慰親吻着玫瑰纖弱的脖頸,順着昨夜的紅痕,暧昧地移向她的肩頭,含住她的鎖骨,在頸窩處深深一卷。
玫瑰洩出一絲嬌吟,從尾脊骨撩起的酥麻,撞得她骨頭發軟,她憑感覺摳進陳慰的肩胛骨,顫聲迎合。
被單與毯子已經不忍直視。
陳慰抱玫瑰去洗澡,順手收拾了打算一起扔進洗衣機。
玫瑰當着陳慰的面兒,粉頸低垂,摁了泵沐浴露塗在毯子上的紅梅處,才揉了第一下,就被陳慰接過去,見他害羞得耳廓燒紅,仔細揉搓幹淨,才又丢進洗衣機裡。
擦身體的時候,陳慰發現玫瑰後腰上有一塊胎記,形狀很像一隻飛鳥,指腹忍不住在那裡揉了很久。
久到玫瑰想起這回事,帶點羞惱地拍掉他的手,反手捂住,問:“會很醜嗎?”
“不會。”
陳慰拉開玫瑰的手,輕輕揉在她胎記上,聲音溫柔得能化雪,“有胎記是好事,這樣不管以後小玫瑰去到哪裡,都不怕丢了,丢了我也能把你找回來。”
“真的嗎?”
“真的。”
蘇祠都沒給她的承諾,陳慰給她了。
玫瑰在20歲的第一天,笃定了永遠不會抛棄她的人。
她突然淚流滿面,令陳慰驚慌失措,但她卻是開心的。
玫瑰知道,她終于揮别了過去,走到了太陽底下,來擁抱她的太陽。
陳慰給玫瑰扣上他的白襯衫,隻齊玫瑰腿根。
好在一早電就來了,房間裡開足了暖氣。
玫瑰跪在沙發上,緩慢吞咽陳慰遞給她的溫水,看陳慰娴熟地從推拉衣櫃的頂層找到他需要的新床單,不免好奇:“阿慰你以前來過嗎?”
陳慰将床單抖開,鋪平,邊回:“以前沒來過,來仙女山看雪,也是第一次。”
“那你怎麼……感覺你對這家民宿,很熟悉的樣子,連那個放哪裡都知道。”
陳慰清咳一聲,轉過身來看着她,玫瑰不自覺就往沙發裡縮,但聽陳慰笑道:“老闆說的,本來以為用不上……愛都愛了,我要對你負責,要不要下山領個證?我還缺兩個學分。”
玫瑰吞水的聲音,咕咚一聲響,她眼睛都瞪圓了,問陳慰:“你還缺兩個學分呢?”
“缺呢。”
“畢不了業?”
“畢不了。”
玫瑰狐疑:“我感覺自己睡了個弟弟。”
“……”
陳慰給玫瑰擦濕發,擦過她的耳珠,突然想起她的生日禮物,彎腰親親她的眉眼,要她等等。
玫瑰乖乖地閉上眼睛,頭枕着沙發靠背,整個人以一種嬌慵的姿勢舒展着。陳慰走回來,用他的長款羽絨服罩在玫瑰身上,插上吹風,調暖風,給玫瑰吹頭發。
他以指代梳,從玫瑰細軟的發根梳起,梳到煙灰色發尾,暖風跟着慢慢吹,遇到打結處,關掉吹風,低下頭,耐心細緻地一绺绺拆開,捋順,再吹。
“呼噜噜”持續的暖風吹拂裡,意識滑入深深的困倦,在那裡尋找安甯。
指腹摩上少女的耳骨,順着下滑,愣紅了耳珠,玫瑰偏開面頰,在柔軟的碎發裡眨開眼睛,吹風機停了,陳慰俯下身,動作輕柔地拆掉她的耳堵,抽出耳釘,酒精棉擦耳洞,消毒。
他從絲絨盒裡取出一枚耳釘,偷偷按進深紅的耳洞裡,想來撥玫瑰的頭發時,與她愉悅翹起的眼尾對上,玫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勾住陳慰的脖子,吻上去。
“快祝我生日快樂!”
“生日快樂~玫寶。”
一枚淡水珍珠耳釘,瑩潤似蘊進月光,閃在玫瑰左耳的耳垂上,玫瑰抱着鏡子,左照照,右照照,照見陳慰梳攏她的秀發,一股交一股,正在給她纏辮子。
“我在網上學的那種能纏發帶的,發帶是昨天在街上買的。”
陳慰小臂上纏繞一根紅絲絨綢帶,腕骨處開一串玫瑰花苞與幾绺小葉,他試圖将紅綢帶纏進她灰黑的發辮,墜在綢帶尾端的另一枚淡水珍珠,也随之掃蕩在她脖頸。
“但珍珠不是,珍珠是去年就定制好了的,一枚耳釘,還剩一顆,本來已經做成了項鍊,但飾品店的姐姐說,纏在發帶上好看……确實好看。”
陳慰沒說的是,他買的是新娘發帶,襯得她白,好乖。
“好了,你看看。”
玫瑰迫不及待地舉高鏡子,偏了臉,去照腦後。
“好醜。”
第一遍沒成功,太松了發帶垮下來,與發辮纏在一起。
第二遍紮太緊,玫瑰皺了眉頭,陳慰隻好拆開。
第三遍,陳慰現學,給玫瑰紮了個蓬松的丸子頭,花苞和小葉繞丸子頭一圈,多餘的綢帶系成小蝴蝶,和珍珠一起垂落于後頸。
玫瑰滿意地直搖腦袋,好乖的女孩。
“我要穿衣服!阿慰,你去幫我把箱子裡那件白色羽絨服,米色帶須須的毛衣,還有玫紅色的長裙拿過來,還有内搭的……”
玫瑰紅了紅臉,“内搭的在夾層。”
“好。”
陳慰在行李箱旁邊,看到昨天落在玫瑰房間裡的相機,他裝好玫瑰要的衣服,撿起相機握在手裡,調出昨天打雪仗拍的照片,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他家小玫瑰,真的乖慘了。
不管什麼樣子,都能乖到他心裡。
陳慰邊翻照片邊走出陽台門,一擡頭。
簌雪有聲,玫瑰紮着丸子頭,穿着他的黑色羽絨服,俯在民宿的欄杆上,又在仰面接雪。
白雪飄落在她眼睫上,玫瑰眨了兩眨,終而阖起一雙鶴眼,眼尾淚痣深青。
她眉目間有安甯,一徑淺淺地微笑着。
黑,紅,白,最濃烈的色彩,裹藏了她玲珑的軀體,以及白玫瑰般,柔軟、純潔的靈魂。
陳慰舉起相機,目光與心悸一同穿越取景框,在世界盡頭——咔嚓——捕捉到神明的少女。
“阿慰!”
“我喜歡雪呢。”
“蘇祠說生我的那天,也下的大雪。”
“白瑞德給她種在溫室裡的玫瑰花開了。”
“蘇祠說:玫瑰,就叫她白玫瑰吧。”
“我希望她永遠像白玫瑰一樣天真純潔。”
“這些都是在阿爸上山的前一晚,蘇祠摟着我說的。”
“她還說她也想愛我。”
“但不知道怎麼愛我。”
“我都想起來了。”
“我想去看看蘇祠。”
“然後回來,永遠跟你在一起。”
“阿慰——”
白毛毛的雪,蓋了玫瑰滿頭的霜,玫瑰赤腳踩上陳慰的拖鞋,附在他耳畔,清澈地說:“我愛你。”
她再說一遍:“我愛你,阿慰。”
“聽的到。”
陳慰擁緊他的小玫瑰,在世界盡頭回應:
“一直都聽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