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急慌慌地追了來,畢竟大了她些許,她便也來不及跑脫便被輕柔抓住了手。
她面色冷極了,欲甩開她的手,試了幾次,最後卻也沒有真的用上力。
太讨厭了。
這個人。
即使是恨了她這般久年歲的自己,甚至也難以抵住那一眼。
恨不得甚麼都忘了,高高興興跑去她身邊。
乖巧喚她一聲姐姐。
沈清祠頭疼得厲害,習以為常地揉了揉額角坐起了身來。
正有些迷蒙困頓之時,瞥眼瞧見了桌案上那一隻青玉瓶。
那漆黑的眸子目光驟然冷寒下來,清醒得懾人。
半晌,隻合了合眼,複又化作一池慵慵靜水。
“主子?”
門外傳來沈藜的喚聲輕輕。
沈清祠也懶于去整理衣裳,撐着頭倚在了榻上,便輕緩回道:“何事?”
“山外,有人尋來了。”沈藜低聲回複道。
“這般快?”沈清祠睜了睜差些又因困頓閉了上的眼,“也是,畢竟是當朝長公主殿下。不趁此機會盡快滅口,待皇帝派人來後,恐再難遇良機了。”
沈藜并未得許可進門,隻在門外躬身候着,見狀也不出言打擾她思考,提着一壺泡好的新茶立在門旁。
“阿藜,你說,我若是強留下她,勝算幾何?”
片刻,門内人慵慵懶懶出言道。
沈藜的腦子一向很直,在她眼中沈清祠就是天底下頂聰慧之人,沈清祠想要的還從未失手過。故而沈清祠問她這般問題時,她從不出勸告的不妥之言,更何況勝算幾何這個問題,全然沒有回答的必要。她除了沈清祠之外誰也不信。
沈藜轉了轉眼利索開口道:“主子若想,阿藜這便去收人性命了。”
“收人性命?”沈清祠頓了頓,言語中頓添了幾分笑意,“我瞧着阿藜是愈發心狠手辣了,這話出口得果決狠厲,不若以後多去那珍馐樓偷一偷師,回來燒菜時也省些辣椒錢。”
沈藜可聽不得這話,當下便氣得敲了敲門:“甚麼心狠手辣?主子倒是剛醒就開始埋汰我了,心狠手辣我又何及山外頭那些人?動不動瞧見了什麼問也不問便要殺人滅口,明明他們才該死!我沈藜心腸最是良善,又怎會同他們一般!就是山外頭有珍馐樓,我也不去!哼!主子還是自個兒收拾那些人罷!”
言罷氣沖沖地将那壺新茶放在了門外,轉身便跑得沒影了。
沈清祠聽着門外動靜,無奈地歎了口氣。
無怪沈藜,是她不該提及這等玩笑。當年沈藜父母便是因着不巧聽見了知府貪污的密謀,被雙雙滅口。隻剩下年幼的沈藜。而她也心知沈藜雖有時不把人命當命看……卻也多多少少是因着自己的影響。沈藜本身其實是個良善的好孩子的。
不過她沈清祠除了心狠手辣之外倒還有一個冷心冷情的優點,故而也不是太自責,轉頭便窩在榻上慵慵懶懶翻着書去了,等着沈藜氣消了自己回來。
卻不曾想到,這門,忽然又被敲了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