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皇大怒,揮手推開女子,正要發怒,隻見跌在了謝溫晁桌前的女子巧笑嫣然,出手如電,那根攜帶着劇毒的銀針猛地紮向謝溫晁的頸邊。
謝溫晁似是有些愕然,一時并未來得及躲開,也難以躲開,那根銀針便正正好紮在了白皙的脖頸旁,沒至針端。
太子大驚:“皇妹!”
女子一擊得手,提氣于足尖飛縱而去,笑聲如銀鈴悅耳:“徹國與淩國,不過爾爾。”
面紗飄然飛落,最後一眼能看清,那并不是一張淩國舞姬們有異域特色的臉,反而眉清目秀婉轉,像極了徹國南方女子的眉目。
謝皇大怒:“宣太醫為長公主醫治,封禁宮中所有通道,調動全部禁軍,追!”
謝溫晁被侍衛護着退席,直至離開大衆視線,偏殿廊中低了低眼,伸手拔出那根漆黑銀針。
“殿下。”
侍衛跪地。
“本宮暫無大礙,令太醫于偏殿外等候。”
謝溫晁淡淡道。
“殿下,可是……”
侍衛長猛地擡頭,隻對上那雙沒有感情的淡漠雙眸,其中喜怒無形,有懾人威壓。
侍衛長瞬間低頭噤聲。
城牆之上,謝溫晁舉目眺望,燈火如遊龍長亮,映照着凡間盛景。一襲淡赭色的衣在夜風中微揚。
“别動。”
有人的嗓音盈盈帶笑,從身後而來。
謝溫晁并不驚慌,沒有回頭,也不作答複。
此處城牆是皇城中最危險也最安全的角落,因其是最高之處,且為禁衛軍住處,常年飛鳥難越,更遑論有人妄圖一躍而下逃出。
“殿下如今如此冷靜,倒令我驚訝于方才的愚笨。”
女子饒有興趣道,手中執着短匕,緩步向她走去。
“針上劇毒雖不會立刻發作,殿下卻也無多少時日可活,怎還不珍惜些剩餘時光,要來此處散心?”
“不過也是,堂堂一國長公主殿下,心腸冷硬,成日舞權弄術草菅人命,如此魄力倒也是應當。”
“不過……”
——“戲不多,話倒是很多。”
在女子走至背後,短匕已抵在謝溫晁背心之時,那人淡聲微諷,翩然轉身間衣衫飛揚,在夜色中格外蒼白細瘦的一隻手,卻似有千鈞之力,猛然扼住了女子執匕的手腕,毫寸再前進不得。
女子大驚,欲掙開手腕,又掙紮不得,另一隻手下意識使力出掌擊去,被謝溫晁擡手接下。變掌為拳飛速過了幾招,意識到不敵,果斷轉匕于另一隻手中逼得謝溫晁放手,後退幾步一顆暗色的圓球猛地擲下,刹那間白煙彌漫。
謝溫晁不适地眯了眯眼,卻也并未追趕,隻在一片四散白煙中淡然直立。
遠方,暗中有一彎長弓,對準那消失在煙霧中的人最後的位置,搭上燃着烈然雄火的利箭,拉弓弦如滿月。
利箭呼嘯飛刺而去之時,傾天煙霧中謝溫晁似有所感,猛地仰身擡手遮住了雙眼。
還是晚了一步。
燒着不知名材料的箭尖猛地劃斷謝溫晁腕上那串鮮紅佛珠,燎上漆黑碳紋,亦劃破白皙手心,鮮紅的傷口斷掉所有掌紋。
即便如此,還是未能攔住漆黑的濃煙滾滾,閉眼的動作隻晚了一步。滿目荒蕪,連遠方人間的煙火都瞬間失色。
念珠墜地聲清脆。
噼啪如當年紛然落地的雨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