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去吧。”她扭頭,煞有介事道,“剛剛這段有損我身為導師的形象,就不要放進正片裡了。”
“好的。”
一旁,展琢輕嗤一聲,有點不爽。
真當這裡是她的個人秀了?裝可愛也要有個限度,放進片子裡沒個重點,也沒人愛看。
鏡頭以外,他被打了手,“啪”的一聲。
最先發現趙汝安的,是視角占據優勢的宮馳。他立馬站起身,向三人打招呼:“趙老師,展老師,容老師。”
“你好。”趙汝安輕點頭。
隻要向她問候都會得到回應,包括後知後覺終于發現她來了的聞馥。
“趙老師。”
趙汝安眼底的笑意更勝嘴角雙眉,她已經盡力藏好:“你也好。分好part了?”
“差不多了,我和白辛轍剛才在試唱和聲的部分。”話語間微一停頓,好像他不明白停頓時思索的模樣很勾人,“我覺得,我們剛剛配合得不錯。”
“是不錯。”
趙汝安目光旁斜,略過不是很要緊的宮馳看向白辛轍,“唱得比一開始好多了,技巧已經能彌補一部分音色問題。最後一場公演,不要藏拙,有什麼武器都擺到明面上來。”
被注視的時候,白辛轍堪稱倉皇地收回仔細觀察的視線,心底浮現出了一個大膽到出格的想法,面上卻還要保持平靜:“好,謝謝趙老師指導。”
“我還沒有開始指導,不用這麼客氣。我跟你們展老師和容老師就是過來看看,順便告訴你們一件事,今晚有驚喜。”
“什麼驚喜?”
容楚甯抿唇不語,展琢在分發慰問物資,隻有趙汝安跟漏勺似的快言快語:“你們又不是不知道節目組的調性,不是無獎競猜小遊戲,就是吃的,自己選吧。”
等到正片,後期加了個導演擦汗的鏡頭,也算是節目效果拉滿了。
對聞馥來說,能見到趙汝安,已經是最大的驚喜,因此狀似和許以冬等人猜測“驚喜”是什麼,其實在用餘光靜悄悄地看着她。
直到被展琢擋得嚴嚴實實,對方親切道:“聞馥練習生,對吧?這份是你的,有護嗓的飲料,還有一些補充能量的零食。”
“謝謝。”聞馥禮貌接過,沒有表露出分毫被擋住的不悅,即便展琢的身份很是特殊。
有幸被那位大人追求、卻反倒厭惡起對方來,真是讓他反胃。
不過時至今日,聞馥已看得一清二楚:趙汝安對展琢已然不存在絲毫情誼。
将物資放進随身攜帶的小包,聞馥準備回到隊伍裡去,便迎上白辛轍有所揣測的眼神,還帶着些許抓到誰的尾巴的得意。
隻是,聞馥并不關心他,因為趙汝安已經在門口對他們晃晃手,就像駐留在故鄉的舊風車:“好好訓練,我會來檢查的,拜拜。”
如此相互試探,仿佛在刀尖起舞的日子固然把人撓得心癢癢,給長久相守得到的快感不斷加碼,但聞馥多少有些不滿足。
不能一睜眼就看到她、為她做點什麼,他總覺得自己來之不易的人生在被浪費。
可再怎麼遺憾,也隻能同樣晃晃手,喃喃一句“再見”。
别人為夜晚的驚喜興奮不已,聞馥卻被惆怅浸染。
晚上的驚喜也确實沒有超出趙汝安的提示範圍,一張西式長桌,穿着星選之人統一制度的練習生圍坐兩邊,倒也不算違和。
許以冬激動到差點把空盤碰落地:“哇,這種環境……今天的晚飯肯定很好吃!”
“大驚小怪。你沒有去過迪○尼嗎?”李竣面露鄙視。
許以冬不好意思地回答:“沒有诶,我從小到大就去過遊樂園兩次,我記得特别清楚。”
“……對不起哈。”他真該死啊。
“嗯?你道歉幹什麼,沒去過就是沒去過啊。”
唯有聞馥,坐在兩個人中間,口袋裡是白辛轍扔給他的紙條。為此他特意去了一趟盥洗室,展開一看:
晚飯後,小花園見。
對此,聞馥隻有惡心感,連夜晚的大餐都沒有嘗出好壞。
斜前方是白辛轍勝券在握地看他,長桌首位坐着不識好歹的展琢,就算中間隔着華麗的燭台和沒有芳香的假花,但用四面楚歌形容不為過。
‘你準備去嗎?’
‘說不定是合作的事,決賽競争很大,多個朋友總比處處為敵好。’
聞馥觀察四周,起初模仿起來還有些不習慣,如今刀叉使用得得心應手,優雅自如。
“one pick階段不存在朋友。”
‘那許以冬和李竣……?’
吃過飯,他緩緩擦拭唇角:“恰好一同走了一段路的人,還不能算是朋友。”
黑夜的花園比往常寂靜更甚,讓人毛骨悚然,聞馥卻因為想起那一日趙汝安是如何冒着風險和他相見,即便身處幽暗的月色之中也不感到畏懼。
隻要想到花的另一邊是她,留下的情緒就隻有幸福。
窸窣的腳步聲壓碎脆軟的落葉,就好像餐桌上聒噪的咀嚼。
“我以為你不會來。”
白辛轍慢他一步,但也不算失約,因為這本就是他單方面的邀請。
聞馥隻是起身,凝着現實中人難以擁有的冷感,即便帶着淡淡笑意,也出塵到好像要和破碎的月光融為一體。
“你想說什麼?”
白辛轍雙眼微眯:“我知道你的秘密了。”
聞馥沒有說話。
“你跟趙汝安,關系匪淺吧。”白辛轍觀察着他的表情,暧昧地笑了,“我就說嘛,雖然看不太出來,但我的直覺向來很準。
“……我在你身上感覺到了同類的味道。”
他緩緩走向青年,“我不是來揭穿你的,趙汝安似乎對我有點意見,你肯定有途徑聯系她吧?不如你來牽線,我和她化幹戈為玉帛,這樣對誰都好。我們以後啊,還要做上一段時間的隊友,一起行動也方便。”
這番話算是隐晦的自薦枕席了。
既然你有大姐,我也有大姐,我們為什麼不能親如一家呢,多個朋友多個大姐,多個大姐多條路。
他不是來拆散這個家,他是來加入這個家的.jpg
然而,聞馥身體一讓,白辛轍沒能碰到他的肩膀。
“誰允許你直接稱呼趙老師的名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