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眼神再叛逆一點。” 攝影師舉着相機調整角度，“想象你是沖破牢籠的野獸，不是任人擺布的偶像。”

這句話像根細針紮進尚琳的心髒。她想起昨夜砸在牆上的酒瓶，想起美娜掌心的溫度，忽然覺得眼前的 LED 星光如此刺眼。造型師為她戴上鑲滿水鑽的項圈，金屬扣環扣住脖子的瞬間，她仿佛看見白泉兒的修眉刀再次逼近。

“可以開始了。” 金善娅打了個響指，助理立刻遞上寫着 “叛逆宣言” 的提詞闆。

尚琳的指尖觸到提詞闆邊緣的鋸齒 —— 那是被她昨夜捏皺又撫平的痕迹。提詞器上滾動着精心撰寫的文案：“我的人生，由我定義”“拒絕被标簽束縛”“做最真實的自己”。每一個字都像精心打磨的鑽石，閃耀着虛僞的光芒。

第一盞聚光燈亮起時，尚琳聽見自己的心跳聲。攝影師的快門聲此起彼伏，金善娅的指揮聲混着助理的腳步聲，在攝影棚裡形成令人窒息的交響。當她按照要求擺出踢開高跟鞋的動作時，腳踝處的舊傷突然傳來刺痛，讓她想起三年前為了趕通告，打着封閉針完成的那場演唱會。

“不對不對！” 金善娅突然揮手叫停，“表情太柔和了，要讓粉絲看到你的‘破碎感’，懂嗎？就像......” 她頓了頓，“就像昨晚在器材室打沙袋的樣子。”

空氣瞬間凝固。尚琳猛地擡頭，看見金善娅嘴角揚起的冷笑，這才意識到監控無處不在。昨夜她以為的私密時刻，早已成為高層手中的籌碼。她想起美娜被踩碎的餅幹，想起劉思妍憤怒的推搡，終于明白，在這個圈子裡，連痛苦都要被明碼标價，包裝成吸引流量的商品。

“我受夠了！” 尚琳突然站起身，用力扯下脖子上的水鑽項圈，金屬鍊條劃過鎖骨，留下一道淡淡的紅痕，“我不是商品，不是你們用來賺錢的工具！” 她抓起旁邊的服裝架，用力砸向 LED 背景闆，“真正的我，根本不想當什麼偶像！”

攝影棚裡一片混亂。造型師尖叫着躲開，助理們慌忙去扶倒地的燈具，金善娅的臉漲得通紅：“把她控制住！” 兩名保安沖上來，卻被尚琳揮起的衣架打中手臂。美娜聞聲沖進攝影棚，看見尚琳像頭失控的小獸，銀發在燈光下飛舞，眼裡燃燒着三年來積壓的怒火。

“尚琳！” 美娜沖過去，抓住她揮衣架的手，“冷靜點！”

尚琳看着她，眼神裡閃過一絲清明，随即又被更深的絕望淹沒：“為什麼要冷靜？” 她的聲音裡帶着哭腔，“反正無論做什麼，都是錯的。笑是假的，哭是炒作，連憤怒都是人設的一部分！” 她忽然指向金善娅，“你敢說，昨晚沒有把我的‘自殘視頻’賣給營銷号？”

金善娅的瞳孔驟然收縮：“你胡說！”

“是嗎？” 尚琳摸出手機，點開某個營銷号的頁面，“# 尚琳傷痕美學 #，點擊量破千萬，裡面的視頻截圖，分明是器材室的監控角度。” 她轉向美娜，“你以為給我包紮傷口是善意？不，那是他們眼裡的‘姐妹情深’劇本！”

美娜感覺如墜冰窟。她想起昨夜天台的月光，想起尚琳後頸的小雛菊，忽然明白，那些她以為的溫暖瞬間，早已被資本扭曲成吸睛的賣點。劉思妍不知何時出現在門口，熒光綠發尾滴着汗水，手裡攥着份文件：“美娜，你看這個......”

一陣尖銳的手機提示音打斷她的話。金善娅的手機彈出匿名郵件，附件裡的視頻自動播放：尚琳與 GO 在便利店約會的高清畫面，沒有馬賽克，沒有 AI 合成痕迹，連她後腰的蝴蝶紋身都清晰可見。背景音裡傳來兩人的對話：“聽說你們公司不讓戀愛？”“是啊...... 但我不想再當提線木偶了。”

“不可能......” 金善娅踉跄着後退，撞翻了身後的化妝台，“白泉兒說已經處理幹淨了......”

“白泉兒？” 尚琳冷笑，“那個用僞造的校園暴力資料威脅我的人？” 她從口袋裡摸出張紙，“這是我找黑客朋友恢複的聊天記錄，白泉兒和 PS 照片的技術員的對話，時間就在熱搜爆發前一晚。”

攝影棚裡鴉雀無聲。美娜看着尚琳手裡的紙張，想起三年前自己被造謠 “靠關系上位” 時，那些言之鑿鑿的 “證據”，原來都是這樣僞造出來的。劉思妍忽然舉起手機：“我錄下了剛才的對話，還有監控視頻的源文件。” 她看向金善娅，“現在，你還想威脅我們嗎？”

金善娅的臉色鐵青，忽然抓起桌上的咖啡潑向尚琳：“你以為有了這些就能翻盤？别忘了，你妹妹還在首爾藝術高中......”

“夠了！” 美娜突然大喊，聲音裡帶着前所未有的堅定，“你們總是用别人的軟肋當武器，但這次，我們不會再退縮了。” 她想起沈天佑的妹妹，想起張碧的弟弟，想起劉思妍母親的貸款合同，“如果曝光真相會傷害無辜的人，那我們就用自己的方式戰鬥。”

尚琳看着美娜，忽然露出釋然的笑。她撿起地上的小雛菊，别回後頸：“對，我們自己的方式。” 她轉向攝影師，“可以繼續拍了嗎？這次，我想拍真正的自己。”

攝影棚的燈光再次亮起，卻比剛才柔和許多。尚琳脫下華麗的演出服，隻穿着簡單的白色 T 恤，銀發随意地紮成馬尾。她坐在地上，露出後腰的蝴蝶紋身，手裡握着那朵沾滿灰塵的小雛菊，眼神裡不再有恐懼和憤怒，隻有曆經滄桑後的平靜。

“咔嚓。”

攝影師按下快門的瞬間，朝陽的光芒透過攝影棚的天窗，灑在尚琳身上。那朵小雛菊在陽光下輕輕顫動，仿佛即将振翅高飛的蝴蝶。美娜看着鏡頭裡的尚琳，忽然明白，真正的偶像，不是被資本塑造的完美商品，而是敢于直面真實的勇士。

深夜的練習室，美娜、劉思妍和尚琳圍坐在一起。尚琳的指節纏着繃帶，卻依然在紙上寫寫畫畫。“這是我新寫的歌，” 她輕聲說，“就叫《玻璃蝴蝶》。” 歌詞本上，字迹帶着血迹的痕迹：“我是被關在玻璃罐裡的蝴蝶，卻從未停止飛向自由的決心......”

劉思妍忽然舉起手機，屏幕上是最新的熱搜：“# 尚琳小雛菊女孩 #爆火，粉絲自發抵制惡意剪輯。” 評論區裡，不再是清一色的控評，而是真實的聲音：“看到她眼裡的光了嗎？那才是偶像該有的樣子”“拒絕消費痛苦，我們要真正的尚琳”。

美娜摸出塊無糖餅幹，分成三份：“嘗嘗看，這次是新配方，加了點勇氣。”

尚琳接過餅幹，咬下一口，忽然笑了：“真的，有星星的味道。”

練習室的燈忽然熄滅，月光從窗戶斜斜切進來。三人擡頭望去，透過城市的霓虹，竟隐約看見幾顆微弱的星星，在夜空中堅持着自己的光芒。

而在 FLY 娛樂的高層會議上，白泉兒摔碎了手中的咖啡杯：“誰洩露了監控視頻？” 金善娅盯着屏幕上不斷上漲的 “# 抵制偶像工業 #” 話題，第一次感到了恐懼。她摸出蝴蝶戒指，卻發現後頸不知何時沾了片小雛菊的花瓣，在台燈下微微發亮，像一記無聲的耳光。

美娜不知道未來會怎樣，但此刻，她握着朋友的手，看着窗外的星光，忽然明白，有些東西，是資本永遠無法摧毀的。那是她們對真實的堅持，對夢想的熱愛，以及，對彼此的信任。

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練習室的門被輕輕推開。沈天佑探進頭來，手裡捧着個蛋糕：“聽說有人需要甜的勇氣？” 燭光映着他的笑，奶油上用巧克力寫着：“蝴蝶終将破繭。”

尚琳看着蛋糕，眼淚再次奪眶而出。這一次，是因為溫暖，因為希望，因為她知道，在這個殘酷的世界裡，她不是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