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M 選拔現場的水晶吊燈切割出冷冽的光,美娜盯着評審席上的 Boy-running 成員,看見金铢昊膝蓋纏着新的繃帶,林在仁指尖還留着黑客行動時的擦傷。他們曾在練習室地闆分享無糖蛋糕,此刻卻要以 “專業評審” 的身份,決定她與劉思妍的去留。
“接下來有請劉思妍帶來原創曲目《星芒》。”
聚光燈亮起的瞬間,美娜的血液凝固了。前奏響起的刹那,她聽見自己十四歲時在消防通道哼出的旋律,那是她與劉思妍用鉛筆在練習本上寫的第一首歌,歌詞裡藏着她們偷偷給彼此起的綽号 ——“熒光草” 與 “小雛菊”。
“這首歌的靈感來源于獨自練習的深夜。” 劉思妍站在升降台上,熒光綠發尾染成了低調的銀灰,“那些無人問津的時光,終将成為照亮舞台的星芒。”
美娜的指甲掐進掌心。她想起十五歲那年暴雨夜,兩人擠在便利店寫歌詞,劉思妍把最後一口草莓牛奶推給她,說 “等出道了,我們要在體育場唱自己的歌”。此刻對方的眼神掃過她,卻像在看陌生的對手。
“很成熟的創作。”Cryie 轉動着手中的翡翠戒指,“尤其副歌部分的轉調,有少女破碎後的堅韌感。”
評審席上的 Boy-running 成員紛紛點頭,林在仁的指尖在打分闆上猶豫片刻,寫下 95 分。美娜看見他袖口露出的賢秀手鍊,那是用 Boy-running 應援色編織的手繩,曾經他們說要 “永遠一起走花路”。
“等等。”Moly 突然起身,中國風折扇 “啪” 地展開,扇面上是她新紋的牡丹紋身,“這個編曲裡的琵琶采樣,和我去年未發表的《東方魅》一模一樣。”
會場響起此起彼伏的抽氣聲。美娜看着劉思妍瞬間慘白的臉,想起上周在錄音室,Moly 曾讓她 “幫忙聽段 demo”。原來從那時起,陷阱就已經布好 —— 無論劉思妍是否抄襲,話題熱度都已穩賺不賠。
“我沒有......” 劉思妍的聲音發抖,“這是我和制作人熬夜寫的......”
“制作人?”Moly 冷笑,“是金善娅女士指定的那位嗎?” 她轉向評審席,“各位知道嗎?這位制作人曾因抄襲韓國女團編曲被行業封殺,是 FLY 娛樂重新捧紅了他。”
會場陷入死寂。美娜想起沈天佑說的 “偶像工業是閉環食物鍊”,此刻終于明白,她們的才華、友情、夢想,都不過是資本手中的骰子,随時可以被捏碎、重組、炒作出新的賣點。
“尹美娜,你和劉思妍是高中同學吧?” 金善娅的聲音從評委席傳來,“你覺得這首歌,是她獨自創作的嗎?”
所有目光聚焦在美娜身上。她看見劉思妍的喉結滾動,看見三年前她們在天台刻下的 “永遠” 二字,此刻正被舞台燈光烤得滋滋冒油。遠處的監控鏡頭閃爍紅光,她知道,自己的回答将成為下一個熱搜詞條。
“我不知道。” 美娜聽見自己的聲音,像片被曬幹的葉子,“音樂是流動的藝術,也許每個人都有相似的靈感。”
劉思妍的眼神裡閃過複雜的光,有感激,有愧疚,還有一絲她讀不懂的釋然。Moly 的折扇重重拍在評審桌上,翡翠指甲刮過桌面發出刺耳聲響:“既然無法判定抄襲,那就用舞台見真章吧。”
輪到美娜表演時,後台工作人員遞來的服裝突然換成了中國風旗袍。她摸着布料上生硬的牡丹刺繡,想起 Moly 剛才的折扇,終于明白這場 “文化争議” 不過是預先寫好的劇本 —— 她被安排成 “保守派”,而劉思妍則是 “創新先鋒”,無論誰赢,資本都能收割兩種對立的粉絲群體。
《玻璃蝴蝶》的伴奏響起時,美娜看見沈天佑藏在側幕的身影。他舉着塊無糖餅幹,上面用巧克力寫着 “做自己”。她想起陳雲曦的日記本裡寫過:“真正的舞台王者,是能把劇本撕碎并重新書寫的人。”
副歌高潮部分,美娜突然脫離編舞,單膝跪地擺出芭蕾手勢 —— 那是十二歲時母親教她的第一個舞蹈動作,曾被劉思妍嘲笑 “老土”“不适合偶像風格”。聚光燈在她指尖凝結成星芒,她聽見台下粉絲突然爆發的尖叫,那是對規訓的反叛,是對真實的渴望。
ending pose 定格的瞬間,美娜與劉思妍隔着舞台對視。對方的眼中閃過驚訝、憤怒,最終化作無奈的苦笑 —— 她們都知道,這個動作将成為評審攻擊的靶子,卻也成為無法被篡改的靈魂印記。
評分公布的聲音像鈍刀割肉。美娜聽見自己的名字在倒數第二的位置,掌聲稀稀拉拉,卻在劉思妍登頂榜首時爆發出海嘯般的歡呼。她看着對方戴上象征冠軍的蝴蝶發飾,想起三年前她們在便利店偷戴的廉價發卡,原來有些東西,早在不知不覺中,就已經變了質。
散場後,劉思妍在化妝間堵住美娜,熒光綠發尾重新染回了銀灰:“為什麼不拆穿我?”
“因為你比我更需要這個冠軍。” 美娜擦去睫毛膏的淚痕,看見鏡子裡兩人破碎的倒影,“你媽媽的貸款,你弟弟的學費,還有......” 她頓了頓,“你對‘不被淘汰’的恐懼。”
劉思妍的肩膀劇烈顫抖,忽然笑了:“你知道嗎?當你擺出那個芭蕾手勢時,我真的很嫉妒。” 她摸出發飾上的蝴蝶,“這個冠軍頭銜,不過是金善娅給的糖,而你 ——” 她指向美娜的胸口,“卻還擁有會痛的心髒。”
美娜想起陳雲曦的女兒,想起賢秀的輪椅,想起沈天佑被砸毀的甜品店。她摘下脖子上的團體戒指,那是 girl-flying 最後的遺物,放在劉思妍掌心:“蝴蝶會破繭,也會重生。”
淩晨的練習室空無一人。美娜打開手機,看見三年前的消防通道自拍 —— 兩個女孩抱着吉他,臉上沾着牆皮,卻笑得像擁有全世界。她摸出鉛筆,在練習本上寫下新歌的開頭:“熒光草與小雛菊的故事,從來不該是零和博弈。”
走廊盡頭傳來腳步聲。美娜迅速合上本子,卻看見林在仁扶着金铢昊走來,兩人手裡捧着 Boy-running 的應援燈:“我們給你補個掌聲。”
金铢昊的膝蓋還在滲血,卻堅持站成整齊的隊形。當他們用變調的嗓音唱起《星芒》原曲時,美娜終于笑了,那是被資本扭曲的旋律第一次回歸本真,帶着破音,帶着顫抖,卻充滿了生命力。
沈天佑的甜品店廢墟上,新芽從裂縫中鑽出。美娜将練習本埋在樹下,想起陳雲曦在日記裡寫的:“土壤越黑暗,花朵越要用力生長。” 遠處的 FLY 娛樂大樓亮起新的廣告燈,劉思妍的巨幅海報上,蝴蝶發飾閃着冰冷的光,而她的眼底,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死去。
星光不問趕路人,時光不負有心人。但有些路,注定要與曾經的同伴分道揚镳。美娜摸出沈天佑新烤的無糖餅幹,咬下時嘗到了眼淚的鹹 —— 那是遺憾,也是新生的滋味。她知道,真正的偶像之路,從來不是踩着别人的肩膀向上爬,而是在淤泥中守住心底的星光,即使孤獨,也絕不黯淡。
深秋的夜風卷着甜品店廢墟的木屑,美娜蹲在瓦礫堆前,用鑷子夾出沈天佑送的蝴蝶吊墜。吊墜邊緣磕出了凹痕,卻在月光下依然閃着微光,像極了劉思妍奪冠那晚的眼神 —— 璀璨卻冰冷。
“小心木刺。” 沈天佑遞來創可貼,指尖蹭着新染的薄荷綠甲油,“Boy-running 的粉絲寄來的,說綠色能帶來好運。”
美娜看着他手背上的燒傷疤痕,那是為了搶救紀錄片素材被汽油灼傷的。廢墟遠處,Boy-running 成員正在用腳手架搭建臨時練習室,金铢昊坐在輪椅上指揮,林在仁的黑客設備在集裝箱頂閃爍藍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