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軒實在是沒見過這種油鹽不進的人,别說上輩子他做皇帝,沒人敢反駁了,就是這輩子取代了原主之後,他說話做事兒,也沒人像是吳秀珍這樣,半點兒情面不給的。想發火吧,但是話到嘴邊又咽下去了,怎麼辦?還真能将她當上輩子那些臣子一樣給臭罵一頓?
女孩子家家要臉面,上輩子後宮那麼多人,他難道還沒點兒經驗嗎?稍微話說的重一點兒,雖然沒人敢要死要活的,但給你哭一場,也夠讓人心煩的了。
他半天才憋出來一句話:“還總問老四像誰呢,你也不找個鏡子看看你自己!”
娘兒倆一樣的固執,一樣的狗脾氣。
他可真是受夠了,不知道的還以為自己欠着她的呢。他金軒,不要面子的嗎?總這樣熱臉貼冷屁股的,他難道還是骨子裡犯賤不成?
金軒要是能發一頓脾氣,吳秀珍倒是能接受的,反正她印象中,金軒也不是什麼好脾氣的人,可金軒硬生生的将這口氣給咽下去了,還低頭任勞任怨的幹活兒去了,吳秀珍就覺得……忽然有幾分内疚不自在了。
怎麼說呢,善良的人吧,都有一種很重的道德感,吳秀珍雖然算不上大善人,但她也是為人正直,人品純善的,否則怎麼能養出老四那麼個為國為民的?
這心裡一不自在,嘴上就忍不住多嘟囔了幾句:“咱們既然沒緣分,你以後肯定還要結婚的,那無親無故的,你要總想着幫襯我,你媳婦兒以後會怎麼想?再說了,我自己總得學會做事兒吧?凡事依靠你,那我之前拒絕你算怎麼回事兒?”
一邊吊着你用着你,一邊拒絕你?這種事兒做的不地道。
金軒心裡還正在發誓呢——以後老子再多管你的閑事兒老子就找一堵牆自己撞了去。結果,就聽見幾句解釋,心裡那喋喋不休的抱怨立馬停了,哎,舒坦了,不是吳秀珍不識好歹,是他的德妃就是這樣人品純粹。
你看看,人家不願意嫁給你,也就不要你好處,多純粹的人啊。
到底是自己眼光好,當年一眼就相中了。
心裡雖然舒坦了,但金軒也沒表現出來,他又不是什麼很賤骨頭的人,被擠兌了那麼多次,哪兒是三五句好話能哄住的?至少得十來句吧?
然而,吳秀珍不說話了。吳秀珍認認真真的在剝闆栗殼呢,這東西做起來繁瑣,可得抓緊時間才行。
她不說話,金軒較着勁兒也不開口,等吳紅軍回來,就見兩個人悶不吭聲的跟比賽一樣,一個飛快的在闆栗殼上開口,一個飛快的砸掉闆栗殼。
就這麼一會兒功夫,那闆栗仁,比剛才他出門之前,多了兩三倍。
“你趕緊剝殼吧,我去生火,牛奶給我。”吳秀珍趕緊起身,天哪,剛才那氣氛,簡直比金軒當年廢掉太子的時候還凝重了,她可不想再在這兒受罪了。
吳紅軍點頭:“那你拎進去吧,人家的水桶等會兒還要還回去,你用不完就給騰出來。還有核桃,金軒那邊拿的,等會兒我給你開核桃。”
“行,那裡面的一層褐色的皮不要啊,要剝幹淨,隻要那白的。”吳秀珍叮囑道,轉身拎着水桶去廚房生火,這牛奶還是鮮奶,需得加熱,再去腥味。
她翻找了一下家裡的東西,桂花是沒有的,但是湊巧有菊花,這東西用來去腥也可以。
竈台上放鍋,生火燒水煮闆栗仁,大概一個小時,确定熟透了,再弄出來讓吳紅軍給搗碎碾壓成泥。核桃仁則是要炒一炒,幹炒,炒完之後再用擀面杖給壓成碎末。
那邊等闆栗泥壓好,再拿蜂蜜來調味,順便将核桃碎末攪拌進去。
蜂蜜的用量是一定要掌握好的,過多則甜膩,少了就沒味道。
吳秀珍這方面還有經驗,一次就成功。接着就是做闆栗糕,這個和綠豆糕不一樣,綠豆糕是在外面裹一層面皮,這個闆栗糕呢,則是裡面純闆栗泥,外面是闆栗泥和糯米粉混合起來擀皮。
糯米粉是金軒帶來的,他現在和副食品廠走的挺近的,有什麼好東西,也能第一時間弄回來。
雖然綠豆糕廠在某些程度上,和副食品廠算是競争關系,但其實兩者産品不同,競争……是競争不起來的,副食品廠多是生産一些鍋巴,蛋糕這一類的東西,綠豆糕這種小作工坊就能做的,副食品廠也看不上。
吳紅軍是個眼裡有活兒的,看吳秀珍弄好了糯米粉皮,過來幫忙,挖一勺子闆栗泥放進去,笨手笨腳的捏在一起。
金軒眼裡沒活兒,他開半天闆栗口子就已經是貢獻很大,付出良多了,這會兒哪還願意再做這種應該女人做的事兒?于是他就在院子裡等着,那大爺樣子,讓吳秀珍好幾次背地裡偷偷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