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江楓稍稍松了口氣，點頭附和，“叛逆期到了，管都管不住。”
“嗨，這有什麼難的。”司機熟練地握着方向盤，時不時往後視鏡瞥幾眼，“叛逆期的小孩你就得順着他，别到時候惹出大禍你哭都來不及。”
“對對對。”江楓随口應和着，滿腦子都是在想待會怎麼哄餘眠，“師傅你說得都對。”
司機一聽更來勁了，一路上嘴都沒閑下來過，那一整個口若懸河滔滔不絕，到了目的地，他才意猶未盡地咂了咂嘴，還樂呵呵地給江楓打了個八折。
江楓笑着道了聲謝，給車費的時候還是習慣性多給了點。
付完錢後他就硬是把還賴在車裡不肯走的餘眠給拉了出來，等司機開走車後他緊繃的神經才總算是放松了一點。
“眠眠。”江楓轉過臉看着餘眠，習慣性地沖他笑，嗓音溫柔，“你今天不是下午的車嗎？怎麼現在就來了？”
“怎麼？”餘眠面無表情地看着他，語氣平靜，“是不是我來早了打擾到你倆好事了？”
“哈？”江楓聽着他夾刺帶棒的話，一臉莫名其妙，“眠眠你在說什麼，打擾誰好事了？”
餘眠沒回答他，而是微微偏過頭，抿緊唇不肯說話了。
“眠眠。”見他不搭理自己，江楓便軟着嗓音哄他，“你告訴哥哥，你因為什麼生氣的？是因為哥哥做錯什麼了嗎？”
餘眠強壓住内心的醋意和怒火，目不斜視地往别墅門口走，硬邦邦地說：“沒什麼。”
“啊？？”江楓更迷茫了，跟着他進了别墅裡，又順手關上了門，“那眠眠你在生什麼氣？”
“我生氣什麼？”餘眠一想到剛才的場景就覺得喘不過來氣，難受得要命，他随手扯了扯衣領，很煩躁地解開兩顆紐扣，神情隐約在暴走的邊緣徘徊，“哥哥你難道到現在還看不出來嗎？”
“我……我應該看出來嗎？”面對他的反問，江楓的氣勢一下就弱了下去，小聲地說，“對不起，眠眠我真的不知道你在生什麼氣，你就告訴哥哥好不好？”
“好啊，那我告訴哥哥。”餘眠深呼吸一口氣，語氣中隐約帶了點咬牙切齒的味道，“因為我讨厭看到哥哥和袁明傑在一塊，明明哥哥答應我離他遠點，卻背着我跟他在一塊，還聊得那麼開心。”
“我……”江楓被他生氣的模樣弄得怔了怔，回過神來急忙解釋，“我今天是碰巧遇到他的，剛好有點事情想拜托他，就多聊了兩句，不是眠眠你想的那樣……”
頓了頓，他又小心翼翼地繼續說：“如果眠眠你不喜歡，那我以後都不跟他走一塊好不好？”
餘眠一頓，冷冷地看着他：“不好。”
“那……”江楓是真不知道餘眠的怒火從何而來，想哄他也毫無頭緒，隻能繼續柔聲說，“那眠眠你說想要哥哥怎麼樣你才不生氣？”
“不怎麼樣。”餘眠看着一臉茫然的江楓，心底更加煩悶，語氣也不由地重了些，“我想要的你也給不了我。”
“怎麼會？”江楓有些着急地打斷他的話，下意識抓住他的胳膊晃了晃，“隻要眠眠想要的，我一定想辦法送給你的。”
說着話的時候，他的眼睛很亮，語氣也滿是誠懇。
可他越是這樣慣着自己，餘眠就越覺得難受，他走得飛快，垂下眼睫遮住眼底洶湧澎湃的情意，語氣聽起來也是十分冷靜：“不用。”
“為什麼不用？”被拒絕的江楓一下就蔫了，臉上的神情很是受傷，但仍舊緊緊地跟在餘眠的身後，很固執地一遍又一遍地哄他，“我說過的，隻要眠眠想要的，我都會想辦法給你的。”
“就算是天上的星星我也給你摘下來好不好？”
“隻要眠眠你不生氣，哥哥什麼都給你，好不好？”
餘眠的情緒從今天見到江楓和袁明傑起到現在一直處于暴走的邊緣，他很努力地克制自己，忍了又忍，聽到江楓說的最後一句話猛地在卧室門前停下了腳步。
跟在身後的江楓還在絮絮叨叨地說着話，一時沒刹住車，砰的一聲直挺挺地撞到餘眠硬邦邦的後背上。
他從背後探出頭來，揉了揉發疼的鼻子，莫名有點委屈：“眠眠你停下來怎麼都不跟我說一聲啊？”
餘眠倏地轉過身，眼眸沉沉地盯着他，重複了一遍他說過的話，隻不過語氣被他很刻意加重。
“我想要什麼都可以？”
“哥哥什麼都給我？”
“嗯嗯嗯。”江楓以為他終于不鬧脾氣了，小雞啄米似的點頭，滿口答應着，“哥哥說話算話，騙你是小狗。”
“好。”餘眠看着他，閉着眼睛深呼吸，語氣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警告，“你不要後悔。”
“不後悔不後悔。”江楓沒察覺出來他話裡有話，連忙擺了擺手，一臉期待地看着他，“眠眠想要什麼？”
餘眠往前走了一步，微微彎下腰，忽然伸手按住江楓的後頸往自己臉上壓近，兩人幾乎是鼻尖貼着鼻尖，呼吸纏繞，視線持平。
江楓的眼睛微微睜大，一時之間被他鼻尖上的美人痣晃了晃神，心髒控制不住狂跳起來，呼吸都亂了好幾秒鐘。
餘眠身上濃郁的薄荷草味道沖得他頭腦發昏，緊接着他便聽見餘眠低沉沙啞的嗓音在他耳邊響起。
“我想要你不要和别的男人說話聊天，我想要你天天想着我念着我，我想要你眼底和心底都隻有我一個人。”
江楓被他這段堪稱情話的言語給震驚得說不出話來，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啞着嗓子開口：“……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餘眠直直地看着他，一字一頓地說，“我想要你。”
話音剛落，江楓的眼睛睜得更大了，一副完全不可置信的模樣，他下意識覺得餘眠肯定不是自己想的那個意思，但當他一擡眼就看到餘眠長長的眼睫下，眼底毫不掩飾翻湧的欲望時，突然就不知道說什麼了。
他不自覺地垂下眼睫躲避餘眠灼熱的視線，嘴唇微微不受控制地發着抖，過了好半晌才努力地擠出一絲笑容，裝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說：“啊，眠眠是想要我的東西嗎？漫畫？小說？還是限量版簽名？或者是别的都可以的呀……”
“不是。”餘眠打斷了他自顧自說的話，伸手擡高他的下巴，逼着他不得不直視自己，“哥，你還要我把話說得更清楚一點嗎？”
“啊、啊……？”江楓說話難得結結巴巴的，下意識想低頭躲着餘眠，下巴卻被他掐着動彈不得，被迫對上了餘眠的視線，神情慌亂到極點，“我、我我我沒……”
下一秒餘眠忽然松開了對他的束縛，定定地盯着他的臉，低低地叫他：“哥。”
他的神情柔軟，眼底的光快要溢出來。
江楓怔怔地看着他的模樣，心髒撲通撲通直跳，越來越快，強烈的預感隐約讓他感覺到餘眠接下來要說什麼，他的指尖有些發麻，不由地打了個哆嗦，他忐忑不安地想開口說些什麼，話到嘴邊了又說不出口。
而餘眠的喉嚨上下滾動了好幾下，神情顯而易見地很緊張，手指不受控制地發抖，沁出一層薄薄的汗，但他還是傾盡所有的勇氣，斬釘截鐵地說出他埋藏在心底許久的話。
“哥，我喜歡你。”
預感得到證實，江楓的腦袋一瞬間就變成一團漿糊，亂糟糟的，他努力讓自己表面上看起來很鎮定，實際上是在慌張地找着借口，胡亂地點頭又搖頭：“眠眠你這玩笑開的一點都不好笑。”
“不，我沒開玩笑。”
餘眠将他驚慌失措的神情盡收眼底，按住還在劇烈震顫着的心髒，嘴唇止不住地發抖，但仍舊語氣堅定，一字一句地說，“我喜歡你，不是弟弟對哥哥的那種喜歡，是戀人之間的那種喜歡。”
說完他又很認真地重複了一遍。
“——哥，我喜歡你。”
江楓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腦袋嗡地一下變得空白，仿佛被晴天霹靂當頭一擊似的，神情也變得呆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