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眠就這樣緊緊抱着江楓，不厭其煩地輕拍着他的後背，跟他說了很多遍對不起，溫柔地低聲安撫他的情緒。

江楓恐慌不安的心慢慢平靜下來，哭聲也漸漸收了起來，變成低低的抽噎聲。

他還沒從剛才差點被餘眠強迫的情況下完全緩過來，回過神來有點抗拒他過于親密的行為。

江楓的嘴唇被吻得有些紅腫，潋滟的眼神也帶了點潮意，他有氣無力地伸手輕輕地推了推餘眠的胸膛，嗓音很低，帶着剛哭過的濃重鼻音：“眠眠……”

“嗯。”餘眠柔軟的唇不經意間摩挲着他的耳廓，灼熱的氣息打在他的耳畔處，語氣溫柔地要命，“我在。”

“你先……”江楓頭皮一麻，兩人剛接了個纏綿又激烈的吻，氣氛本就暧昧至極，這下他又被過于緊密的擁抱和灼人的氣息弄得快要窒息，“放開我……”

“不要。”餘眠一聽到他說放開就條件反射般地抱得更緊，鼻尖埋在他的頸窩裡蹭來蹭去，語氣很是低落，“放開的話，哥哥又會不理我了。”

“不會不理你……”江楓隻能盡量安撫他的情緒，額頭軟綿綿地抵在他的肩膀上，雙手無意識地抓着他胸膛柔軟的布料，他的鼻音依舊很重，帶了點委屈的意味，“你這樣讓我好難受……”

話音剛落，餘眠登時就稍稍松開了些許，小心翼翼地虛抱住他，神情明顯很緊張：“還難受嗎？”

“嗯……”江楓想搖頭，強烈的饑餓感卻不合時宜地襲上心頭，惹得他頭暈目眩，再加上胃部泛酸得厲害，讓他忍不住想幹嘔，他的嘴唇發白，不受控制地輕顫，聲音透着虛弱，“好餓……”

他的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餘眠靠得近仔細聽才聽清楚，在江楓說完的一瞬間，他就立刻扶着江楓靠在床頭，邊細緻地給他蓋好被子邊溫溫柔柔地說：“那哥哥坐好，我喂你吃飯。”

說完他就快速地繞到床的另一邊，把之前做好的晚餐給端了過來。

餘眠先試了下溫度，不熱不涼剛剛好，他便把舀了一勺雞蛋羹遞到江楓的唇邊輕輕地碰了碰，用哄小孩似的語氣柔聲哄他吃飯：“哥，張嘴——”

聽着他的語氣，江楓神情微妙，擡起眼卻看到他微彎帶笑的眉眼，手指不自覺地微微蜷縮起來，沒再拒絕餘眠的投喂，乖順地張開了嘴。

他實實在在地餓了兩天，吃飯的速度明顯比平時快了不少，但餘眠擔心他吃太快會噎着，便一小口一小口地喂他，到後面急得江楓直接自己上手吃了。

餘眠一臉溫柔看着他埋頭苦吃腮幫鼓起來的模樣，忍不住勾唇輕笑。

哥哥這樣也好可愛。

待江楓把晚餐吃得幹幹淨淨，他起身剛準備收拾碗筷，手腕卻突然被拽住了，他愣了下，轉過臉看着靠在床上的江楓，不自覺地朝他眨了下眼睛，遲疑出聲：“哥，怎麼了？”

“放在這不用動，等會我會收拾。”江楓總算是恢複了些力氣，連說話也比剛才有活力了，他垂下眼無意識地躲避着餘眠的視線，低聲說，“我想跟你談談我們之間的事情。”

一提到這，兩人之間好不容易緩和的氣氛似乎一下就變得和之前尴尬緊張起來。

餘眠心底一慌，手心出了一層薄汗，他的脊背僵直，幹巴巴地笑了下：“哥，我們晚點再……”

“眠眠。”江楓打斷了他接下來要說的話，深呼吸一口氣，他擡起眼定定地看着餘眠，嗓音很輕卻又很認真，“我們現在好好聊聊，可以嗎？”

餘眠張了張嘴，一擡眼對上他的眼睛又說不出拒絕的話來，他沉默半晌，最後還是很艱難地搖了搖頭，聲音很低：“……不要。”

江楓一怔，像是沒料到會被拒絕，有些迷茫地看着他：“……為什麼？”

“因為……”餘眠安靜地看着他，目光有些空，“哥哥一定又會說讓我放你走之類的話，對吧？”

江楓抿了抿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卻并沒有開口否認，似乎是某種程度上默認了他的話。

見他不說話，餘眠就知道自己猜對了，他的嘴角繃得挺直，語氣中透着抗拒：“我不想聽。”

江楓在心裡歎了口氣，其實他也很不想在這個時候說這些事情，這兩天的經曆已經給他帶來了不小的心理陰影，但他覺得如果現在不跟餘眠把話說清楚隻會讓事情變得越來越糟糕。

他不想再經曆一遍被關起來以及被強迫的噩夢了。

“眠眠，你乖一點。”江楓盡量放緩了語氣，習慣性用以前的口吻柔聲地跟他說話，“先聽哥哥說完好不好？”

“我還不夠乖嗎？”餘眠聽着他哄人的語氣，眼眶莫名紅了一圈，微顫的睫毛沾了點點濕潤，看起來委屈又可憐，“我喜歡你有錯嗎？”

“不是的，我沒有這個意思。”江楓看着他這副模樣心底一緊，不自覺放軟了語氣想安撫他的情緒，“眠眠你别這樣，你先聽我說好不好……”

“我怎麼樣了？”餘眠琥珀色的眼睛像是氤氲着一層薄薄的霧氣，他的嗓音很低卻又帶了點顫，“我知道我不該把你關起來鎖在這裡，我也承認這點是我太沖動做錯了事情，可是我喜歡你也有錯嗎？”

江楓看着他委屈的模樣就止不住地心軟，可一想到他剛才差點強迫了自己又心梗得說不出話來。

見他沉默良久也沒出聲反駁自己，餘眠的心變得愈發恐慌不安，他的喉結微滾，聲音發顫：“哥，我問過你的，怎麼分辨對一個人的喜歡是友情還是愛情，你告訴我看對他有沒有身體方面的欲望，你還告訴我和他接吻的話會臉紅會緊張，會心跳加速，所以我才這麼确定我喜歡你。”

江楓聽他說着略微耳熟的話語，一開始還有點迷茫，沒想起來到底在哪裡聽過，直到餘眠說出最後那句話，他倏地意識到了什麼，震驚不已地擡起眼望着餘眠。

什……什麼？！

合着造成現在這僵持不下的局面的罪魁禍首竟然他自己嗎？！！

還沒等他從震驚中緩過來，餘眠啞着嗓子還在可憐巴巴地說：“我什麼都聽哥哥的，哥哥說什麼我都相信，哪怕哥哥隻是想哄哄我，我也會聽的，難道我這樣還不夠乖嗎？”

他說完後又看了眼江楓，發現他的表情呆滞，像是一直在出神，似乎根本沒把自己的話聽進去。

餘眠的身體不受控制開始發顫，眼睛越發地酸澀，難過得幾乎快要哭出來：“可是喜歡這種事情不是說我聽話就能控制得了的，我再乖再聽話也沒有用，我還是喜歡上你了。”

“眠眠……”江楓回過神來又被他帶着哭腔的嗓音給弄懵了，一擡眼就看到他好像真的快要哭出來的樣子，慌忙地抓着他的手，下意識軟着嗓子哄他，“我知道你很乖很聽話，哥哥剛剛不該說你，哥哥錯了，你别生氣好不好？”

餘眠有點失控的情緒被他的溫言軟語哄得慢慢冷靜了下來，低低地“嗯”了一聲。

江楓的眉眼這才舒展開來，嗓音輕輕：“那眠眠你還生哥哥的氣嗎？”

餘眠一頓，手指無意識地微微蜷縮起來，搖了下頭：“……我沒生氣。”

“好好好，眠眠沒生氣就好。”江楓笑着應了一句，生怕又觸到他的逆鱗，隻能順着他的話好聲好氣地說，“那眠眠我們好好談談，可以嗎？”

餘眠的動作一僵，下意識很抗拒跟他讨論這個話題，但他看到江楓小心翼翼的表情又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了，最後隻能從鼻腔中發出單調的音節：“……嗯。”

聽到他答應下來，江楓的神經才稍稍放松下來，他拍了拍床邊，仰起臉沖他眉眼彎彎地笑了笑：“那眠眠你過來。”

餘眠看了他一眼，還是聽話地坐在了床邊。

“眠眠。”江楓眨了眨眼睛，他稍稍斟酌了下語氣，才柔聲開口，“喜歡一個人從來都沒有錯，我也從來沒有說過你喜歡我有錯，我隻是想說你喜歡的方式太偏激極端了，這才是你做錯的地方，知道嗎？”

“嗯。”餘眠垂着頭，遮住眼底洶湧的情緒，很輕地說了一句，“對不起。”

“沒關系，你能明白那就好。”江楓見他乖順的模樣在心底松了口氣，他忍不住摸了摸他的頭，想了想又繼續輕聲說，“不過，這件事我也有很大的責任。”

以為還會聽到指責和訓斥的餘眠愣了愣，倏地擡起眼怔怔地看着他：“……什麼？”

“我說，這件事我也有很大的責任。”江楓重複了一遍，認認真真地說，“我不應該不理你，不應該故意躲着你，還惹你那麼生氣是我的錯，我也要跟你道歉。”

餘眠的鼻尖酸澀，動了動唇：“哥……”

“但是——”江楓出聲打斷了他接下來要說的話，他的神情一臉嚴肅，語速飛快，“再怎麼樣你也不應該把我鎖起來關在這裡，剛剛還差點把我……”

說到這的時候，他一時找不出合适的詞形容，卡殼了幾秒鐘，腦子裡卻自動浮現出剛才跟餘眠纏綿接吻的場景，他一擡眼就看見餘眠的目光正緊盯着自己，登時尴尬地臉頰發燙，便含糊其辭地說：“……咳，反正我們兩個人都有不對的地方。”

“嗯。”餘眠看着他臉紅的模樣不自覺地眨了下眼睛，很是順從地點了點頭，“我知道。”

見他情緒緩和了不少，江楓猶豫了一會，覺得時機差不多了，才特别小心翼翼地開口：“所以……眠眠，我覺得我們兩個人需要暫時分開一段時間，給彼此一點空間冷靜冷靜，好嗎？”

餘眠一聽到他說“分開”兩個字，剛剛好不容易雨過天晴的心情咣當一聲就又跌入谷底，他的神情一下變得很受傷，嗓音低啞：“為什麼要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