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眠。”江楓像以前一樣溫溫柔柔地叫他的名字，很耐心地告訴他，“我們隻是暫時分開一段時間，又不是以後不……”
“見面”兩個字他還未說出口，餘眠卻不知道被什麼字眼刺激到了，倏地抓住他的手腕，直直地盯着一臉茫然無措的江楓，嗓音發顫，語氣卻是一字一頓的：“我不要，我才不要跟你分開。”
“不是……”江楓被他突然的動作吓得心髒一抖，他慌張地掙紮了兩下沒掙脫他的手，隻能試圖跟他解釋，“眠眠，你聽我說……”
“我不聽。”餘眠用另一隻手捂住了耳朵，渾身都散發着抗拒的氣息，他的語氣聽起來委屈得要命，“哥哥說了我們兩個人都有錯，也互相道過歉了，為什麼還要跟我分開？”
江楓的腦袋懵了一會兒，回過神來有些無措地看着反應激烈的餘眠，嗫嚅着動了動唇：“眠眠，我們隻是暫時性的分開而已，我需要一點時間重新考慮一下我們兩人之間的關系。”
頓了頓，他又認真地繼續說：“而且眠眠你馬上就要高考了，你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好好學習，好好高考……”
明明知道江楓說的都是對的，明明知道他也是為了自己好，可餘眠卻覺得像是有隻無形的手攥緊了他的心髒，疼得他喘不過來氣，一下就把他拽入恐慌不安的漩渦當中。
他慌亂地想說點什麼，一擡眼卻看到江楓不似作假的認真神情，他呼吸一窒，後知後覺地意識到江楓這一次可能真的想要和他分開。
于他而言，江楓想跟他分開已經就等同于江楓不要他了。
哥哥不要他了。
想到這，餘眠幾乎是在一瞬間就被鋪天蓋地的恐懼感和不安感所吞沒，他的嘴唇發白，嗓音幹澀：“哥，我會好好學習，好好高考的，也會照顧好奶奶的，這些你不需要太擔心。”
“我知道這次是我沖動之下做錯了事，我保證以後不會這樣對你的，你相信我好不好？”
“哥，不要跟我分開好不好？”
江楓很清楚地感覺到餘眠說這些話的時候，抓着他的手一直在輕微地顫抖，像是真的很害怕很害怕和他分開。
他的心髒猛地一跳。
“我還沒有考上A大，還沒有給你買大房子，還沒有報答你這麼多年對我的好。”見他還是不說話，餘眠的喉嚨艱難地滾動了一下，眼圈徹底地紅了，嗓子也完全變得嘶啞，“哥，你不可以不要我。”
他眼眶裡蓄着眼淚，要掉不掉，仿佛隻要江楓現在張嘴說一個“不”字，他就能馬上哭出來。
不論是以前還是現在，餘眠總是很擅長也很喜歡用裝可憐扮委屈來試圖讓江楓心軟，他向來都知道江楓吃軟不吃硬，尤其非常吃他這一套，屢試不爽。
隻不過以前大多數時候他都是裝出來的，而這次他是真真正正地害怕江楓不要他了。
江楓怔怔地看着他脆弱的模樣，身體比大腦快一步做出反應，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就已經緊緊地抱住了餘眠，一下又一下地輕拍他的後背，溫柔地安撫着他恐慌不安的情緒：“眠眠，不會的，哥哥怎麼可能不要你呢？”
餘眠伸出手用力地回抱住他，埋在他的頸窩處輕輕地蹭了蹭，他的肩膀小幅度地發顫，嗓音也帶了一絲不确定：“真的嗎？”
“真的。”江楓感受到頸窩處濕潤的觸感，抱他的力度更緊了，嗓音也愈發溫柔，“哥哥什麼時候騙過你？”
聽到這話的餘眠的肩膀才慢慢地停止了抖動，半晌後從頸窩裡探出頭，紅着眼睛看着江楓，語氣還帶着細微的哭腔：“嗯，我相信哥哥。”
“乖。”江楓摸了摸他的臉，指尖輕輕碰了碰他發紅的眼尾，眼底含着一絲不易察覺的心疼，“眠眠别擔心，再怎麼樣哥哥都不會不要你的。”
餘眠恐慌不安的情緒因為他笃定的話語和溫柔的撫摸明顯褪去了不少，他逐漸安心下來，純良至極的狗狗眼被蓄着的眼淚沖刷得微微發亮，乖順地蹭了蹭他的掌心，啞着嗓子地應了一聲：“……嗯。”
“眠眠乖。”江楓握着他的手沒送松開，嗓音溫軟地叫他，“我接下來要說的話你可能不喜歡聽，但我還是想跟你說清楚，你等會不要生氣好不好？”
“好。”餘眠早就被他哄得已經完全安心了下來，這下倒是很乖地點了下頭，“哥哥你說，我不會生氣的。”
隻要江楓不跟他分開，什麼事都好說。
“眠眠。”江楓欲言又止地看着他，幾不可聞地歎了口氣，“你知道的，我一直都把你當親弟弟……”
話還沒說完，他就看到餘眠的神情微變，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他連忙沖餘眠眨了眨眼睛，急急地補了一句：“眠眠，你剛才跟我說過你不生氣的。”
餘眠眨了下眼睛，硬生生地把快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他看着江楓着急忙慌補救害怕自己生氣的模樣，心底莫名生出絲絲縷縷的甜意。
哥哥果然還是很在乎他的。
想到這，他無聲地勾了勾唇，壓住内心深處湧出來的愉悅感，乖乖地應了一聲：“……哦。”
見他并沒說什麼，江楓總算是松了口氣，又溫溫柔柔地說：“雖然我們沒有血緣關系，但在我心裡，你跟親弟弟沒區别，所以我一時間也沒辦法接受你跟我表白的事實，下意識就選擇了逃避。”
說到這裡他停頓了一下，眼神直直地盯着餘眠：“我這麼說，你能理解嗎？”
餘眠垂着眼，指尖不動聲色地摩挲着他突出的腕骨，乖順地點點頭：“嗯，我能理解。”
“那就好。”江楓緊繃的神經漸漸放松了下來，對他的小動作毫無察覺，隻顧着快點跟他解釋清楚，任由他肆意撫摸着，“我想好好考慮再給你答複，但每次一看到你腦子就很亂，根本搞不清我對你是對弟弟的喜歡還是别的意義上的喜歡。”
“所以我想分開一段時間，好好想清楚我對你到底是什麼樣的感覺後再做決定。”
餘眠細細地琢磨了一下他剛說過的話，回過味來後很是意外地挑了挑眉，他的唇角緩慢地上揚，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哥，你剛剛的意思是說你也喜歡我嗎？”
江楓：“……？”
哈？！
他什麼時候說過這話了？！！
“不是……”江楓沉默了一下，喉結微滾，艱難地開口，“重點是這個嗎？”
餘眠眼底閃過一絲戲谑的笑意，裝作疑惑不解地反問：“難道不是這個嗎？”
江楓：“……？！”
合着他前面解釋了那麼多，講得口幹舌燥，全都白說了？！！
他看着餘眠的神情不像是裝的，隻覺得心頭一梗，一時半會兒也說不出話來，最後十分果斷地決定放棄跟他争論這個問題。
“我的意思是……”江楓不太自然地咳嗽了兩聲，強制性地轉移話題，“眠眠覺得我剛剛的提議怎麼樣？”
餘眠眨了眨無辜的狗狗眼，語氣似乎很茫然：“什麼提議？”
江楓：“……”
很好。
全都白說了。
眼看江楓的唇角一點一點壓下去，餘眠終于按捺不住彎起唇角，俯身湊近他的臉，嗓音很輕卻又帶着柔軟的笑意：“哥，我剛剛逗你玩的。”
江楓：“……”
“哥哥你别生氣。”餘眠的眉眼微彎，很随意把玩着江楓幹淨的指尖，他的嗓音低沉又溫柔，帶了點誘哄的意味，“我有更好的提議，哥哥要不要聽？”
“……要。”江楓繃緊的神經稍稍松了松，呼了口熱氣，認真地點了下頭，“你說。”
餘眠将他的手貼在自己的臉頰上，輕輕地來回蹭着他溫熱的掌心，擡起眼目光灼灼地望着他。
兩人的視線就這樣在空中相撞，餘眠眼底的溫柔和愛意滿得幾乎快要溢出來，江楓被他灼熱的眼神盯得臉一熱，立刻轉過臉想躲，手腕卻一下被身後的人捉住，餘眠帶着循循善誘意味的聲音就這樣不疾不徐地鑽進了他的耳朵裡。
“哥，要不要和我交往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