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恐怕也還原了他曾經曆的經曆,隻是那時他沒有自己靈力的支撐,也不知他是如何短時間内痊愈的。
她見他眉心道紋黑金交替閃現,重新望向了匍匐滿地的凡人。
俞寒覆與他胸口的手突然被緊緊攥住,裴天衢低聲怒吼:“…你騙了我。”
他雙眸死死地盯住她,血色未散:“你說你會護着我…但在我數次生死存亡之際、都不曾出現…”
俞寒:……
這也不是我能控制的。
“哈哈哈哈……”裴天衢得不到她回應,忽然胸腔猛震長笑出聲:“既然衆生負我,我便獨自讨回公道——!”
他閃身飛離俞寒懷抱,一躍而起懸于血空,滿目癫狂凝視着哀聲求饒的衆人。
俞寒:……
不兒哥們你不是天道主角嗎怎麼現在黑化得像個反派啊。
眼見心魔意境下,此處景緻逐漸濃郁成吞人的血色,俞寒四下張望,急切地想找到破局切入點。
忽然,她瞧見自己懷中落下了一個樸素的護身符。
這護身符與鎮内風格一緻,既曾被裴天衢收下,想必在他心中也有些分量。
俞寒當即捏起那符,以神識探查其物因果,幾息之間心中便有了數。
裴天衢眸色如血,烏發竟也蛻成了赤紅,他見那率先偷襲的幼兒唇齒間還殘留着自己的肝肉,一時怒火攻心,擡指便向他撚去。
“叮——!”地一聲,一柄錦扇彈開了他這催命一指,俞寒飛身攔在其身前,一副庇佑凡人地高潔姿态。
“師、尊…!”裴天衢幾乎從牙縫裡擠出這兩個字:“你要為這群蝼蟻與我為敵嗎!”
“非也。”俞寒将指尖護身符飛旋出去,被他一把接住,投來不解的目光。
俞寒見他紅發飛舞,俊臉之下眉目狂狷,卻依然乖乖停了手,頓覺别有一番滋味。
她斂神道:“為師怕你因不值的人入了魔道,把路走窄了。”
她将那對借宿的夫婦與幼子單獨拎出來:“可還記得他們離家的長子?曾與你一樣握着那護身符,卻于那仙家苦役中死去,未能魂歸故裡。”
“而徭役此地的,正是荒古裴家。”
裴天衢炬目如火,望那三人的架勢不見冷靜:“裴家渣滓的因果與我何幹,就因為我姓裴,就隻配他們以怨報德嗎!”
“錯了。”俞寒震掌而下,鎮内土地“砰砰—”翻湧,層層泥土翻起千百道血色紅線,騰躍在空中扭動。
“魔修以蠱為媒,催人惡念以作養分。”
“而人心複雜,仙修者也可庇人功德成全大道。”
“修者一念仙魔,何況凡人?凡人之恨,你此前受盡欺淩,又豈是不懂?”
“莫要在這魔修篡改的道途否了凡人心性,也絕了自己的生路。”
裴天衢僅默了一瞬便冷笑出聲,他翻手握掌,一柄赤紅長槍出現在手中,幾度旋轉破空之下,直直地指向了俞寒的眉心。
“說這麼多,不過是不想我殺人罷了。”
喲,這槍不錯啊。
俞寒忍不住仔細端詳那槍頭的異火,激得裴天衢不耐地皺起了眉:“…你真以為我不敢殺你?”
“殺殺殺,你們入魔人腦子是不是都一根筋啊。”俞寒一指便彈開了那槍尖:“你師尊我好歹是結丹修為,就憑你現在這半吊子水平,想殺我還差得遠呢!”
“你!”裴天衢低聲怒道,卻被俞寒閃現彈了一個腦瓜崩。
“你什麼你,都說了,你不該承擔裴家的因果,你若因他們步了魔修後塵,那兩方才是得了好處又棄了代價。”
她伸指抵住他眉間閃爍的道紋:“這世間階級枷鎖,你的槍破不開。”
“縱使你異火焚天,又可能燃盡那人間惡欲?”
“天衢,”她摸了摸他的腦袋:“你的道法與魔氣相斥,為師不願你為了這些凡人繼續受苦。”
“我許諾你,未來定帶你鑄就仙凡盛世。”
紅纓焰槍在他掌間消失,他抓住她的手腕,嗅到了久違的檀香。
火紅的發絲在她指尖褪去顔色,恢複至青年黑發的模樣。
魔力的抽散又使他的身魂潰散起來,他再次無力地跌入她懷中,白衣如雪,凄凄戚戚。
俞寒照例用己身靈氣包裹住他,希望能減輕些他的痛苦。
感受到熟悉的靈力修補着自己的丹田,裴天衢下意識攥住她的衣角,顫聲問道:“你是不是又要走了…?”
俞寒不言,他便自顧自地露出一抹苦笑:“哪有你這麼做師尊的…什麼都沒教給我,救了人又将人抛下。”
她擡手覆上他的眼,見遠處凡人影射皆漸漸散去,而他眉間道紋穩固在金色後又消失,料想是他神識安定的表現。
“你幾度逢兇化吉,是天道垂憐的之兆,也并不用為師護着你。”
裴天衢嗤笑:“天道垂憐?若垂憐就是毀我神識摧我肌體,粉碎道心又将我重塑…
“這等機緣,給你你要不要?”
俞寒語塞,天道這育兒方式确實有些過時了哈。
她轉移話題:“休息會吧,我守着你。”
“那說好了,你可不許再…”
裴天衢話還沒說完,就感到枕着的膝頭蓦地一空,睜眼之際,哪還見有什麼玄衣女子。
他恨恨咬牙。
她說的未來是指什麼時候…他到底要等到幾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