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河覺得他這樣有點好笑，伸手拍了拍他肩膀：“走吧，别看了。”

陸行舟點點頭，總算撕開了自己黏在身後的目光。

三個人有的沒的聊了一路，當然主要是陸行舟和沈均延在說，郁河在旁邊聽着，偶爾接兩句話，其餘時間都很安靜，在腦子裡有一搭沒一搭地過着昨天晚上刷的題。

沈均延說着說着就聊到了元旦晚會。今年的晚會依舊是各班自己主持，三十一号下午結束了就可以直接回家。

“老唐讓我民主一點，問問是表演節目還是看個電影玩點遊戲，你們覺得呢？”

“别表演了吧，”陸行舟想了想說，“前段時間才弄完合唱比賽，估計大家都不想太麻煩。”

沈均延表示贊同：“我也覺得，等我在班上再問問。”

說話間他們已經到了教室，回了各自的座位，玩的玩，看書的看書。昨天布置的數學作業實在是有點難度，陸行舟熬了個夜也沒完全弄清楚上面的題。他從書包裡抽出練習冊，打算再問問郁河，擡起頭就發現他的前桌已經趴在了桌子上，枕着手臂補覺。

郁河很少在早上剛來教室的時候睡覺，陸行舟一時間愣了愣，随即又想起來他們今天起得太早了，郁河估計是困得撐不住才睡的。

他把嘴邊的那一句呼喚咽下去，用一隻手支着下巴，看着前面那截白皙修長的脖頸，呼吸都下意識放輕了，生怕吵到郁河。

郁河的臉微微側着，鼻子以下全部埋進了衣袖的布料裡，從陸行舟的角度能看到他纖長的睫毛和微皺的眉頭，似乎睡得不太安穩。

陸行舟注意到教室側面的窗戶是開着的，他起身過去，把窗戶輕輕關上，隔絕了外面的冷風。他回到座位上，發現郁河皺起的眉頭松開了。

他無聲地勾起唇角笑了笑，原來是覺得風吹着冷了。

郁河睡覺的時候和平時很不一樣，卸下了冷硬的外殼，整個人看上去平和又柔軟，讓陸行舟很想把他抱在懷裡緊緊摟着，揉揉他那看着手感很好的黑發。

挂在黑闆上方的時鐘一格一格往前走着，七點二十越來越近，班上其他同學也陸陸續續進了教室。周濟來的時候看見陸行舟已經坐在座位上了，他十分新奇，平時這人永遠都是踩點到的。他腳步一頓，轉了方向走到陸行舟那裡，拍了拍他桌子：“你今天這麼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他嗓門不小，沒有刻意壓着，陸行舟連忙豎起食指“噓”了一聲，沖前面擡了擡下巴：“沒看見他在睡覺嗎？”

周濟一噎，跟着壓低聲音：“你怎麼來這麼早？”

“我勤奮呗，這有什麼好奇怪的？”陸行舟說。

周濟一看他這個樣子就知道他又要開始臨時抱佛腳了，毫不留情地戳穿了他：“你說這次還能搶救得了嗎？來早了也不看書，盯着人家後腦勺幹什麼呢。”

“去去去，你别管我。”陸行舟推他，“有郁河在我怕什麼，我等着他有空給我講題呢。”

周濟笑着調侃他：“你怎麼不來問我？我成績也不差啊。”

陸行舟根本不買賬：“你成績再好也沒人家好，人家是年級前十，你隻是個班級前十，這能比嗎？”

“靠，”周濟皺眉，“你這樣過分了啊。”

“快回去吧你，今天抽背文言文，你背完了？”陸行舟說。

這一句話提醒了周濟：“我去，我還差兩篇沒背，要死了。”

語文老師對于這種沒背書的行為容忍度為零，他不敢造次，迅速回到自己座位上，拿出語文書開始痛苦地背長篇文言文。

預備鈴提前三分鐘響了，郁河沒有半點要醒的意思。韓柯踩着點飛奔進來，倒在凳子上喘粗氣，頭也不擡地抱怨：“今天胖子居然親自帶人抓遲到，就守在樓梯口，跑死我了。”

胖子是高二年級的年級主任，有點胖，平時不苟言笑非常兇。

韓柯這話是跟郁河說的，他同桌一向不踩點，并且會及時回應他的話，今天卻半天沒動靜。他往郁河那邊看了一眼，驚奇地發現對方居然在睡覺，于是轉過頭去和陸行舟說話：“郁河昨天晚上沒睡好？”

陸行舟摸了摸鼻子，其實這應該怪他，如果他沒有起這麼早的話，郁河也不至于這麼困：“沒，今天早上起太早了。”

“哦。”韓柯點點頭，“不過他這是有多困啊，打鈴這麼大的聲音都沒醒。”

“沒事，”陸行舟說，“一會兒老唐來了我叫他。”

韓柯知道他肯定會叫郁河，沒再針對這件事發表什麼意見，頓了頓來了句沒頭沒尾的話：“要不我倆換個位置吧，你想和他做同桌嗎？”

陸行舟瞪大了眼睛，拒絕道：“算了吧，什麼事情也沒有就換位置，不奇怪嗎？”

雖然他挺想和郁河做同桌的。

“有道理。”韓柯點點頭，轉回去坐好。剛好正式鈴響了，唐韻踩着鈴聲進了教室，陸行舟伸手拍了拍郁河的背，叫他：“郁河，郁河，老師來了。”

郁河大概是太困了，他拍了好幾下才迷迷糊糊過睜開眼睛，看到講台上唐韻在環視教室，立刻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