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震撼不亞于天雷劈在了樹上,“砰”的一聲,心裡炸開了花,五顔六色,滋味繁雜,羨慕嫉妒恨皆有之。
“今天曹奶奶說的事情你可不能傳揚出去,人家沒害過你,你也不能害人。”陳氏斜了眼孫女,沒好氣叮囑,“連你娘都不能說,聽到了沒?”
壟上的人不是一向瞧她不上眼,那些婆娘們不是一直想知道曹婆子年輕時在哪發的财?
嘿嘿,她就偏偏不說,饞死她們,叫她們白惦記。
“知道了,我辦事奶奶放心,我的嘴比門縫還嚴實,什麼時候出去亂說過?”青葉白眼一翻,大言不慚,什麼都可以不信,但是不能質疑她的人品嘛。
她雖然小小年紀,聽過的故事可多了,什麼時候出過岔子?
“哼!”陳氏一聲冷哼,各中意味不言而喻。
女孩心裡一縮,有些心虛地清清嗓子,隻是偶爾……忍不住跟她娘顯擺一下,都是些無傷大雅的小事,應是沒關系的吧。
一老一小踢踢踏踏往家走,眼睛也沒閑着四處溜達。
二奶奶家的公雞嘴裡銜了好長一條蜈蚣,趾高氣揚邁着铿锵有力的步伐走向河邊。後面“咯咯哒哒”跟了一群小母雞,襯得公雞的背影格外高大威武。
呃?何竹家的兩隻大鵝又出來閑逛,青葉一溜煙躲到另一邊,緊緊跟在奶奶側後方。
企圖用陳氏矮小的個子遮擋住她圓胖的身闆,這時候又不自得她的豐腴了,隻恨不得劈下一半身子骨才好。
好在兩隻惡霸是極有眼色的行家裡手,兩隻小眼睛往陳氏身上一掃,便知道這不是個好惹的婆娘。
礙了她的路,别說讨到一星半點兒的便宜,身上的鵝毛不給薅秃不罷休。
于是踮着兩隻肥大的鵝掌,搖擺着翹翹的大屁股,晃晃悠悠走到一旁。這兩隻畜生還知道讓路了,可見惡客自有惡人磨,好人當不得啊!
青葉心裡滿是感慨,遺憾地歎息一聲,腳步一絲不錯跟得死緊。
她還蠻希望這兩隻大鵝拿出之前追趕她的那番架勢,展開雙翅氣勢逼人,朝她們飛撲而來。
到時奶奶肯定會讓它們見識一番何謂老當益壯,何謂巾帼不讓須眉,何謂誰說女子不如男,她自可觀看到一場人鵝大戰的盛況。
說不定還能抽冷子上去撓兩把,以報她之前受到的屈辱和血海深仇。
可惜啊可惜,兩隻扁毛畜生還知道審時度勢了,果然是人老成精,物老成怪,不足為奇也。
……
鄭娘子的訂單對杏娘來說非同一般,如同剛出芽的小樹苗久旱逢甘霖,春風化細雨,身體裡的沖勁源源不斷,蓬勃生長。
送走了鄭娘子家的新醬,菜園裡的紅辣椒搜刮一空剁成醬。
杏娘就像釣魚的老手,拿出無與倫比的耐心和超凡絕倫的毅力守着她的小攤子,靜候她的獵物……哦,不,她的客人上門。
可惜接下來的兩、三次趕集都不盡如人意,除開蘇木死纏爛打買走的兩壇醬,隻賣出去一壇醬菜,還不如叢三老爺賣的籮筐多。
篾條編制的框子細密結實,經久耐用,保養得當用個兩、三年沒問題。
架不住這年頭家家耗子多,偷不着糧食還不興拿籮筐洩憤?
三不五時咬出了個大洞,與其費時費力地補來補去,還不如買個新的吊到高處,左右花不了幾個銅闆,省了好大一截的事。
所以叢三老爺每次趕集賣出去的籮筐數,一個巴掌都數得過來,卻抵不住細水長流。
水滴還有石穿的時候呢,細細的水流天長日久的流下來也是很可觀的。在家閑着也是閑着,出門消磨下時光,掙兩個銅闆是這世上最惬意的事了。
杏娘現下就是努力向公爹靠攏,随他雨打風吹,我自巍然不動。
想動也動不了,鄭娘子那般的冤大頭……大好人,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遇上一個。
守吧!守得花開見月明,守得紅霞滿天飛。
青葉這幾天格外的苦惱,隻聽說背後嚼舌根,罵人罵多了嘴巴會長瘡。沒聽過不說閑話,隻是多聽了些故事、傳聞,嘴巴也會爛。
她的左邊嘴角上下兩側起了一溜小泡,越來越紅,漸漸的破掉流膿結痂。可結了痂也不見好,嘴巴隻能小口張開,說話都不敢大聲。
即便如此,吃飯總是躲不過要張嘴,一頓飯下來嘴角又開始撕爛流血,火辣辣的疼。
青葉捧着嘴角欲哭無淚,飯都少吃了半碗,實在是吃飯嘴角疼,不吃飯肚子餓。
先時沒察覺,等發現的時候結痂的地方擴散了一倍。
杏娘揭開放置在土竈後半部分的陶罐蓋子,蓋子反面的水汽凝成珠子滾落到一處,用幹燥的手指抹了水珠點在她的嘴角結痂處。
“沾了陶罐蓋子背面的水汽點在爛的地方,你每天點個五、六次,過兩天就好了。”
青葉将信将疑點頭,涼飕飕的抹在嘴角的确舒服。
如此抹了三天,嘴角發爛的地方竟真的好了,不疼也不流血,結的痂掉落後幹淨清爽的皮膚格外白皙。
青葉摸着光溜溜的嘴巴笑彎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