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伯娘也像變了個人,沒平常那樣溫柔和親。
“小丫頭的耳垂厚實柔軟,日後定是個有福氣的孩子,青葉,晌午你娘煮了什麼好吃的?”雲娘照舊揉着她的耳垂,一邊跟她說話。
青葉知道幾句話後就要開始穿針了,仍然很緊張,“娘炖了南瓜,小蔥炒雞蛋,炸胡椒糊小雜魚,炒豆芽,還有醬刀豆。”
刀豆還是杏娘清理菜園子前摘下來的,這玩意硬得跟石頭似的,嚼起來味同啃木材。當作菜來炒的話着實難吃,一個沒炒熟還容易吃壞肚子,頭暈、嘔吐都是輕的。
無奈它結的果多,又寬又大,長長一條垂下來,看着很喜人。另一個就是制成醬菜卻異常可口,吃起來非但不柴,還脆爽易咬,又酸又辣,非常開胃下飯。
所以每家的菜園子都會種上一些刀豆,因要腌制的時間稍長,正好天冷了拿出來吃。
雲娘不以為意,繼續問:“你家飯菜這般豐盛啊,我聽說你外祖母送了你幾朵絹花,可漂亮了。伯娘還沒見過絲綢紮的花朵呢,哪天給伯娘看看好不好?”
耳垂被捏得悶痛,像是掐又有點不像,青葉本是惶恐不安,聽到雲伯娘提起她的心頭好,頓時什麼都忘了。
“好啊,我的絹花有好幾種顔色呢,伯娘喜歡什麼顔色的,要不我都拿過來給您看,那些花還很……香呢。”
青葉聲音一頓,耳垂突然傳來刺痛,起初隻是木木的,麻麻的,漸漸開始感到疼痛……痛感擴散……
雲娘快手快腳插入茶葉梗,又轉到另一邊揉耳朵,嘴裡還在答話:“還能選顔色呢,我得想想我喜歡什麼顔色……就紅色吧,紅色最好看了。”
青葉已無心說話,整個人的感官都集中在耳朵上的疼痛。
雲娘又是一頓快、狠、準的操作,兩邊耳垂都插上茶葉梗,大功告成。
她滿意地拍拍手:“怎麼樣?伯娘沒騙你吧,一下就過去了,不疼的。”
兩隻耳垂上火辣辣的痛感提醒着青葉,看着對面雲伯娘的笑臉,隻覺她在騙人。頓時閉眼咧嘴嚎啕大哭,眼淚珠子嘩啦啦往下掉:“你騙人……嗚嗚……好疼,疼死了,嗚嗚……”
雲娘被她哭得措手不及,想笑又怕她哭得更厲害。
杏娘朝她擺擺手,哭笑不得上前攬了女兒安慰:“好了,沒事了,伯娘沒騙你,你看何蘭姐也說不疼啊,一會兒就好了。穿了耳洞就可以戴耳環,外祖母還答應給你買耳墜呢,戴在耳朵上好看極了……”
青葉的哭聲減弱,隻剩了抽泣,耳朵還是疼的,但是沒想象中那麼難以忍受。
一方面是突如其來的痛感打了她一個措手不及,另一方面是大家都說不疼,結果卻這麼疼,她感覺受到欺騙,這才猛地哭起來。
哭過後這時又覺得有點不好意思,靠着她娘不說話。
她安靜了一旁的何竹卻炸了毛,一邊往家門口跑,一邊嚷嚷着:“我不穿耳洞了,娘跟二姐騙人,青葉都疼哭了,我不要穿耳洞。”
雲娘回過神,上前一步拽住她往凳子上扯,自個女兒可不會客氣:“你給我過來,你大姐戴耳釘,你說我偏心,現下給你穿耳洞,你還不樂意。少啰嗦,今天都要穿完,免得再起幺蛾子,往後再哭鬧我可就不理會了。”
何竹年紀雖小,蠻勁卻大,胡亂掙紮一番使得雲娘束手束腳,又不能真的使勁按壓,一時也是心頭火氣。
“我警告你不要亂動,紮破了耳朵或是劃傷臉破了相,我看你以後怎麼出門見人?”
何竹頓時不敢再動,生怕她娘手一歪劃到臉上,那這輩子可就完了。耳垂被洞穿時,她打了個激靈,下一刻也痛哭流涕,青葉說得對,太疼了,她娘跟二姐都在騙人。
雲娘又好氣又好笑,一個兩個的就是平日裡太嬌慣了,這麼點疼都受不住,長大了還有得受。
“你往常不是老說我偏愛你大姐,隻給她穿耳洞買耳釘。現下好了,等你的耳朵眼兒長好,我給你也買一對。”
何竹一點也沒被安慰到,早知道這麼疼,她怎麼會吵着要勞什子的耳釘,耳垂疼得像被揪掉了一樣。
兩邊的耳朵眼兒紮好,何竹哭聲更猛,也不知道是疼多些還是怕更多些。
雲娘拍了拍手:“行了,看你嬌氣的那樣,人青葉都不哭了,你還越發來勁了是吧?等你戴了新耳釘,就會慶幸這時的疼了。”
青葉聽聞越發不好意思,其實耳朵眼兒也不是很疼,就是木木的,耳垂上多了個東西很不習慣。總想用手摸,可又怕弄得更疼,整個腦袋都勁勁的,不知道擺什麼姿勢好了。
“這幾天注意些,不要碰水,更不要用手摸,知道你們不習慣耳朵上的茶葉梗,戴習慣就好了。睡覺的時候盡量躺平了睡,以免壓着耳朵受傷。”雲娘又交代了幾句事項,杏娘跟她道謝。
她開玩笑地道:“小丫頭都給氣哭了,心裡指不定怎麼埋怨我呢。”
杏娘也是好笑:“等她到了愛美的年紀就知道好歹了,現下都覺得咱們在騙她們。”
兩人閑聊幾句,曬了會太陽後各自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