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明慎思索片刻,不僅找店家要了扇子,還要了一份紙筆。等他回去,就聽到沈秋晚在抱怨:“怎麼這麼慢?”
他也不惱,走到她身前,耐心用筆寫:剛剛在一樓碰到了藍色眼睛的人。
沈秋晚瞪大雙眼,伸手捂住嘴巴,不讓自己驚呼出聲。
藍色眼睛?隻有北狄二王子的眼睛才是藍色的。明明還有三個月北狄人才會來,怎麼會提前這麼久就來。她心跳加速,呼吸急促起來,雙頰爬上一抹激動的紅色。
她的反應被陸明慎悉數收入眼底。他眼神閃爍,意味深長盯着她側臉。
沈秋晚閉上雙眼冷靜,耳邊卻響起三皇子的話。這幾日宮裡又開始準備宴會,想來就是為了迎接北狄使臣。那小心太子呢?又是什麼意思。
她心神不甯,自然沒有繼續聽曲的興緻。帶着陸明慎就往長公主府走。
這次出行,沈秋晚隻帶了陸明慎一人,且沒乘馬車,因此兩人在京城東街上疾步行走。
突然,沈秋晚被人撞到,痛呼一聲後,對着撞她那人怒目而視,罵道:“你這人沒長眼嗎?看不到路上還有人。”
撞到她的是一個仙風道骨、穿着道袍的老頭。
被沈秋晚狗血淋頭罵了一頓後,他不僅沒有生氣,打量了她幾眼後,反倒笑了起來。
沈秋晚見他笑,更生氣:“笑什麼笑,你撞了人還笑,缺不缺德?”
老道依舊在笑:“姑娘,可否給老朽兩文錢買個饅頭?”
“你缺錢?”沈秋晚眼神懷疑打量他,老道身上道袍做工精細,看着價值不菲。
“不缺。”
沈秋晚怒道:“你缺錢也就罷了,你不缺錢還管我要錢,我看你這老道真就是缺德!”
“老朽不缺錢,但沒帶錢。”
她翻了個白眼,從腰間摸出一錠銀子,往老道手裡一塞:“走走走,今天我有事不和你計較。”
說罷,沈秋晚繞開老頭就要繼續趕路,可這沒眼色的老道竟擋在前面不讓她走。
她忍耐到極限:“我說你還有完沒完——”
老道被她罵成這樣也不生氣,依舊一臉樂呵呵,眼神在她與陸明慎兩人之間來回打量。他突然開口道:“姑娘,無功不受祿,作為回報,我幫你算一卦。”
若是從前,沈秋晚絕對不會相信這些道士。但如今重生這樣驚世駭俗的事情都發生了,她心中對于鬼神自是多了幾分敬畏。
她收斂住方才的不耐,神情恭敬不少:“可以。”
老道問:“姑娘,你想算什麼?”
她不假思索答:“壽數。”
她上輩子不過三十就死了,這是她最遺憾的事。
老道搖搖頭:“天機不可洩露。”
她知道老道說的有道理,方才她隻是試探一下,于是她改口道:“那算姻緣。”
上輩子她英年早逝,絕對是因為她和太子那孽緣。太子克她。
老道點點頭,應下來。看了看沈秋晚的面相就開始算。
沈秋晚忍不住追問:“道長,不需要我的生辰八字嗎?”
老道得意一笑:“我不需要。”言外之意是他水平高。
沈秋晚懷疑看他一眼,沒再說話。
老道溫和的目光先是落在她臉上,随後他眉頭越皺越緊,目光最後轉移到了一旁陸明慎身上:“姑娘,請問你與這位公子是什麼關系?”
“主仆。”沈秋晚不解看老道一眼,他問這個幹什麼。
“恕老朽學藝不精,隻能看出你與這位公子之間連着一條紅線……”隻是這條紅線很奇怪,是斷掉的兩截被強行系在一起。
後面的話,老道猶猶豫豫沒說出口,因為他自己也不确定。太古怪了,他從未見過這般古怪的紅線。
沈秋晚驚呼:“道長你說我和他?我們倆?确定沒看錯?”
她已和四皇子定親,很快就會成親。看來這老道無非就是見她出手大方,想多騙些銀錢。
老道點頭。
沈秋晚臉色冷了冷:“那道長真是大錯特錯,我已有未婚夫。還望道長切勿行騙,積德行善。”
說罷,她轉身就走,真是浪費她時間,還有那錠銀子。想到銀子,沈秋晚腳下步子一頓,轉念一想,她又不缺錢,她積她的德,他造他的孽。
陸明慎深深看了老道一眼,将此人相貌記住後,匆匆跟上沈秋晚。
他心髒狂跳不止。
那老道竟真有幾分本事,他和晚晚已是未婚夫妻,他們之間的确有一條紅線。隻要他活着一天,這條紅線就永遠不會斷掉。
沈秋晚前腳剛踏進長公主府大門,宮裡就來人了。
來者還是皇帝身邊的福公公。他這次來,是通知安平郡主後日參加宮宴,北狄使臣前來交好,皇室族人全部都要到場。
沈秋晚送走福公公後,陷入沉思。
三皇子、太子、北狄二王子,她冥冥之中感覺好像有一張無形大網正在編織,可她想不明白,到底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