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耿九嗆得閉麥後,賀铮繼續說:“宿舍共兩棟樓,兩邊結構相同,中間有連接兩邊樓的連廊,從八樓開始往下,每隔一層有一道,樓梯在近連廊端。每層樓都會有一個宿管,單數層與雙數層的行動軌迹方向相對,每層單程巡視的時間是10秒左右。”
“舍規說,熄燈後不能發出聲音,我想知道這個是絕對規則還是相對規則,到底是有聲必死,還是發聲後被宿管發現殺死。所以我之前做了一個測試——”
“結果證明,違反這條規則不會被系統直接抹殺,而是在宿管聽到後執行死亡處罰。”
賀铮回想起昨夜黃三宏臨死前的慘叫,笑了笑,擡手按上了領口,紙人隔着衣服布料拱了拱她的掌心。
“如果要在熄燈後‘越獄’,要麼避着宿管悄悄溜出去,要麼在被它們逮到前跑出去。當然,第二種方式并不推薦,畢竟大家應該都見識過它們的攻擊速度了,跟眼鏡蛇似的。所以,我們最好還是卡時間點走……”
她的音量漸漸低了下去,衆玩家圍成的圈向内緊攏了一些,認真聆聽她的計劃。
她叽裡咕噜說了一大堆,說到口幹舌燥才把計劃說完,目光掃過陸玉刀時,忽然停住,整個人石化了一樣呆滞了好一會兒。
“靠。”賀铮兩手捂住腦袋,“我忘了……”
有人自帶外挂,她說這老半天沒用的幹什麼。
“怎麼了怎麼了?”彭俊輝左右來回看。
賀铮:“呃……”
賀铮:“今晚的行動,有誰主動報名的嗎?”
衆人面面相觑。
這個行動的危險系數顯而易見,一招不慎就是死,大家積極讨論是一回事,要參與實際行動又是另一回事了。
就在衆人認為,沒人會主動站出來,大概率需要抽簽選人時,一個人如救世主一般上前了一步。
他的身影在衆人的眼中瞬間變得偉岸高大,連那張可怖猙獰的臉也變得和藹可親了起來,整個人身上仿佛冒着聖光。
主動上前的陸玉刀:“我去吧,其實我一個人……”
沒等他說完,李橫舟就一個跨步上前,和他并肩,一把攬住他的肩膀,頗有義氣道:“我和你同去。”
衆人感動地為二人鼓掌。
像是怕他們後悔,耿九忙不疊拍闆道:“好,那就你們倆了。”
賀铮的目光在二人身上來回梭巡了一陣,沒吭聲。
時間來到晚上,夜空濃雲敝月,黑稠如墨。
嘈亂的腳步聲打破校園的沉寂,噼裡啪啦地回蕩在林蔭道上空。
兩道身影在前面狂奔,一堆張牙舞爪的學生在後面緊追不舍。
李橫舟吱哇大叫:“你的瞬移技能呢?!剛剛咱們不是靠這個溜出宿舍的嗎?!”
陸玉刀的手在胸前抓握了一下,眉頭微攏,平淡道:“……有限制,再加上帶着你一起,消耗的靈力翻倍,無法連續施展。”
李橫舟的眼珠一轉,又問:“那你剛剛為什麼不直接帶我瞬移到校長室門口?”
陸玉刀答道:“距離也有限制。”
“你說你沒告訴珍珍,是自己偷偷跟進來的,讓我别表現出來。”李橫舟忽然換了個話題,剛剛臉上的慌亂神色消失得無影無蹤,黝黑的眼珠盯着他的側臉,眼底深邃得看不出情緒,“我可以配合你,但這個副本很多地方都會出現玩家姓名,就比如床位名字和成績單,我也可以看到,但珍珍卻沒有發現。你是怎麼做到的,付叙昭?”
面對她直接點明自己的身份,“陸玉刀”并不驚訝,畢竟這是第一晚他自己主動透露給對方的。他可以掩蓋自己的容貌,卻無法改變副本npc對他的稱呼,以及如同李橫舟說的那樣,副本很多會出現他名字的地方,他也無法做到一個不落地使出障眼法改變。
因為李橫舟與他們二人相識,所以為了避免李橫舟在聽到或看到他的名字後,做出來的反應讓賀铮發覺,他提前坦白了自己的身份,并請求對方替自己隐瞞。至于賀铮本人……
“我贈給了她一枚紙靈,她一直貼身帶着。”說到這兒,他眉眼微垂,聲音也柔和下來,“紙靈可以影響她的部分感知,将她聽到或看到的‘付叙昭’三字,都改為‘陸玉刀’。”
聽他這麼說,李橫舟“哈”的一聲笑了出來,低聲喃喃:“原來是這樣。”
付叙昭沒注意她的反應,回頭去看身後越追越近的那群一邊學生。它們追逐的速度果然很快,就兩人兩三句的交談時間,已經從十米開外的距離,到現在隻差兩三步就能抓住他們了。
眼見情況越來越危急,他認為此時自己應該召出白辰迎敵,獨自攔截學生,給李橫舟争取前往校長辦公室偷資料的時間。
先前他沒有直接拔劍,一是他對這些學生npc抱有憐憫的感情,認為它們盡管已經異化成怪物,卻是這個世界裡被壓迫的存在,想盡量不傷及它們的性命;二是這次副本,他受到了更多限制,連之前副本尚能随意施展的小法術都無法連續使用了。面對這樣的攻勢,他也沒有全身而退的把握。
想到賀铮,他沒了以往坦然赴死的從容,也想努力在副本裡活下去。可今夜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這些npc完全遛不了,就算他們分開跑,也會分成兩撥繼續追。
危機當頭,他再不出手,兩個人就要一起死在這裡了。
好歹他可以抵禦一段時間,如果能堅持到靈力恢複,可以再次施展瞬移,兩人應該都能順利脫逃。
付叙昭漸漸放緩腳步,手中一握,銀白色長劍出現在手中。他轉過身,立在路中間,橫劍身前,對李橫舟道:“你……”
“快走”二字還未出口,右後肩就忽然傳來了一陣錐心的痛,他回首,隻見李橫舟手握一把笑道,鋒利的刀身此時盡數沒入在他的身體中。
李橫舟猛然抽刀,被帶出來的鮮血濺了一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