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千願的臉色頓時變了,“沒有。”
“哦,”裴蘭清拿好雞蛋,繞過她走向流理台。
他這聲輕飄飄的回應顯然就是不相信,林千願憋屈地一直在原地打轉。
她是有仇必要當場報複的性子,能委屈别人絕不委屈自己。于是林千願走過去,拿起菜刀,手起刀落,将刀狠狠立于砧闆之上。
正在用筷子攪拌雞蛋的裴蘭清:“……”
不知是吓的還是驚的,反正他别過頭,不停地咳嗽。
林千願冷哼一聲,雲淡風輕地拍拍手,施施然走開。
裴蘭清緩過神,回頭看了看她的背影,不覺低頭笑了下。
雖然嘴上不承認,但林千願的身體還是非常誠實的。
坐在餐桌旁等了十幾分鐘之後,她十分克制地對着眼前這碗拌面吞咽口水,尤其是卧在面上的糖醋荷包蛋,灑了點蔥花,秀色可餐到像是水彩畫。
裴蘭清笑了笑,遞了雙筷子給她,【嘗嘗吧。】
林千願瞥他一眼,表情控制得非常好,仍然是一張高冷臉。
裴蘭清眼裡的笑意更甚,一閃而過,【你真的不吃嗎?】他很為難的樣子,【我一個人吃不完。】
林千願低下眸,雙手接過筷子,恭敬不如從命地應道:“那好吧。”
擔心她不自在,裴蘭清很快離開座位,接着去做糖醋排骨。
此時的林千願正咽下第一口面條,咽完,她偷偷瞄了眼還在忙活的人。
确認他沒注意到自己之後,林千願忍不住彎起眼睛,一邊點頭,心裡還一邊贊歎,好好吃哦。她意猶未盡地咬口荷包蛋,酸甜的湯汁落進嘴裡,滿意得直眯起眼睛,這個味道更是唇齒留香。
林千願一筷接着一筷地感歎,直至吃完整整一大碗,她才反應過來自己正在幹什麼。
幹淨的陶瓷碗底倒映出她極其錯愕的臉龐,遠遠觀看好久的人摸了下鼻子,默默轉過身。為了自身安全着想,還是暫時别招惹到她比較好。
長期的被迫饑餓導緻林千願的胃口很小。對于裴蘭清後做的那份糖醋排骨,林千願隻能飽飽眼福,她的手想動,但她的胃向她發出抗辯,表示自己實在是無能為力,所以隻能作罷。
輔導過程中,裴蘭清看見她無精打采地趴到桌上,不知道用鉛筆在習題冊上塗塗畫畫些什麼,沙沙的聲音持久未停。他疑惑靠近,卻見到數學題下赫然躺着一盤糖醋排骨。
裴蘭清忍俊不禁,用筆輕輕戳了戳依然在神遊的人,提醒她該學習了。
林千願收到提醒,唉聲歎氣地翻開下一頁。
無意注意到書桌一角的玻璃瓶,裴蘭清提筆寫字,【之前的瓶子為什麼會碎?】
林千願擡眸看他,【不知道。】
她不願意回答,裴蘭清便沒有逼問,【碎了就碎了。如果撿糖會讓自己受傷的話,大可以選擇不要。】
林千願垂眸不說話。
窗外小雨淅瀝,滲透進他的字裡,以至于她也跟着淋漓。
【可這是你送的。】
而且,她從沒收到過禮物,這是第一份。
裴蘭清微微怔住,随之用筆寫道:【你可以告訴我,我會再送一次。】
他隻是不想她因為這個受傷。
林千願似乎覺察到他的想法,不确定地詢問:【真的?】
裴蘭清笑着點點頭,【真的,你可以反複确認。】
【你不覺得煩?】
【不覺得。】
林千願即刻打開書桌櫃子,從一堆玻璃瓶裡挑出一個遞給他。
“……”裴蘭清未曾料到她還有收藏玻璃瓶的喜好。
林千願客氣道謝,“謝謝你啊,裴老師。”
難得見她這麼正經,裴蘭清揚眉淺笑一下,【不用謝。】
晚上,外面的雨停了,片片雲朵裡隐約能夠窺見月亮。
吳媽走到前廳,心裡琢磨着自己該找什麼理由上樓看看畫室,無意撞見裴蘭清從樓上下來,她驚訝問:“裴老師,您還活着呢?”
裴蘭清聞言僵在原地。
吳媽察覺到自己說了什麼,急忙找補,“不是,我的意思是您今天……”她措辭半天,尴尬地補充完整,“您今天過得還好嗎?”
裴蘭清猶豫着點頭,“挺好的。”
“那就好那就好,”小小姐沒違法就好,吳媽見他要走,笑着留他吃晚飯。
裴蘭清說不餓,還替林千願說了一句,然後又就下午臨時借用廚房這事向她解釋清楚。
吳媽聽完看他跟看什麼似的,一臉的難以置信,“裴老師,您還會做飯?”
“我記得您還是個大學生吧?”
裴蘭清腼腆笑笑,老實道:“就會一點。”
“一點也很好啊,”吳媽心裡那份好感打分表瞬間拉至滿分。這樣的小夥子可真是少見,又有禮貌又是高材生還會做家務,她怎麼突然有點明白小小姐當初為什麼執意要找家教老師了。
那晚,吳媽也是站在客廳這裡,聽見林千願和林先生的助理提了個名字。
助理以為這是林千願的朋友,吳媽也是這麼以為的,心裡還疑惑小小姐什麼時候認識了其他朋友,結果下一秒,林千願否認,“我們不認識。”
助理聽見這話,謹慎地再問,【林小姐,您确定不需要再挑選一下嗎?】
林千願搖頭,“就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