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千禮告知向似錦自己參加了班級話劇表演之後,三中中午的課間操時,柳念真也同樣提起了這件事。
在向似錦的眼中,柳念真是一個文靜、内斂卻有才氣的女孩兒。
她溫柔内向,但骨子裡有一股不服輸的勁兒。
可惜的是,一些不好的過去框住了她的手腳,讓柳念真總是畏首畏尾的。
所以,當柳念真告訴向似錦——
自己很感興趣這個話劇,想要試着參與進去,成為劇本編寫一員的時候。
向似錦當即舉起了她的雙手雙腳,像個翻了個身的烏龜一樣,表達了自己的贊成。
柳念真喜歡文字、喜歡看書、喜歡文科,和向似錦這樣暫時找不到方向,隻是順勢而為的人來說,向似錦覺得像她這樣能清楚地知道自己喜歡什麼的人,更厲害。
放學前,向似錦被任課老師叫走,協助任課老師幹完活兒的她,比以往還要晚一些才離開教室。
路過三班門口的時候,他們正在開會。
向似錦一眼就看見站在桌子邊,侃侃而談的柳念真。
少女的臉上因為公開說話有些緊張,正微微泛紅,不經意間兩人的視線對上了。
向似錦擡起手,無聲地用口型說了句,“加油。”
回應她的是,柳念真更加燦爛的笑容。
想着不要打擾他們開會,向似錦離開走廊前,不經意瞥見了在角落中發呆的林千禮。
林千禮的目光遊移,兩隻手都在桌洞内,在向似錦的視角,她看不見林千禮在做什麼。
這小子難得有機會參與自己感興趣的事情?還發呆??想什麼呢?
向似錦不解地蹙起眉,她站在原地猶豫了片刻,卻突然笑了——
管他呢,反正他們現在都能做自己喜歡的事情挺好的。
向似錦想着,還一臉滿意地點了點頭。
她綁在腦後的馬尾,因為她自說自話的點頭而微微晃動。
在向似錦轉身離開教學樓的瞬間,她并沒有注意到一道複雜的目光從她看向林千禮的那一刻就悄然落在了她的身上。
·
“似錦?”
向似錦快到家門口的時候,耳畔響起了熟悉的聲音。
隻見鄧瓊安一臉嚴肅地坐在她家門口的小花園裡,看見向似錦後,鄧瓊安才從藤椅上起身。
向似錦輕快的步子一頓。
她無意識地吞咽了下口水,對着鄧瓊安扯出了一個笑容,“阿姨好。”
鄧瓊安平靜的目光,在向似錦的身上逡巡了一圈,說:“你放學了?”
高一的時候,林千禮與向似錦在同一個班級。
而作為同班同學,上下課時間必然是相同的。
這也就導緻,高一的時候,向似錦一度成為了鄧瓊安在學校監視林千禮的“監控器”。
哪怕這一切,都沒有經過向似錦與林千禮的同意。
向似錦點了點頭,應道:“嗯。”
她思忖了片刻,又補充道:“我們班放學的時候,千禮他們班老師還在講卷子呢。前段時間老師有事情耽誤了,所以他今天可能會清校以後才會到家。”
聞言,鄧瓊安臉上的神情才有些舒緩。
她笑了笑,說:“我知道了,就是他晚上舞蹈課的時間快到了,我有點着急才在這裡等他。”
“這樣啊!”
向似錦故作恍然大悟地應道:“我剛才想起來我好像有本書落在學校了,那阿姨我正好去學校幫你看看千禮他們班放學了沒有吧!”
“不用……”
鄧瓊安的拒絕還沒說出口,向似錦就一溜煙地跑走了。
她看着少女揚長而去的背影,沒忍住輕笑了一聲,“這孩子究竟像誰,怎麼這麼多年了還是這麼咋咋呼呼的。”
·
向似錦背着書包,倚在岔路口的牆邊,擡頭看了一眼天色。
冬日潮濕的寒意,透過向似錦穿在校服外的棉衣鑽進她的身體,無孔不入的冰涼讓她瑟瑟發抖。
向似錦踢了踢腳邊的碎石子,嘟囔道:“都這個點了,還沒回來嗎?我剛才錯過了?”
她開口的時候,口中呼出的熱氣在空氣中瞬間凝成了可見的白霧。
“小哭包啊小哭包,要是我沒給你打掩護,阿姨知道了這件事你又得挨頓呲。”
向似錦雙手環胸,随口說了一句後,開始在腦海中回顧今天背誦的語文課文。
寂靜的小巷中隻剩下了向似錦小聲背誦課文的嗡嗡聲。
一聲微弱的電流聲穿過懸在岔路口的電線,點亮了這一片唯一的燈。
向似錦擡頭瞥了一眼懸在半空中的燈,那樣明亮、刺眼的光線襯得天色更暗了。
她開始無意識地點起了腳,也就是在這個時候,遠方的路口傳來了一些動靜。
循着動靜,向似錦看見了——
柳念真臉頰微微泛紅,正抱着書向林千禮靠近。
而林千禮則是有些羞赧地撓了撓頭,她站的距離太遠了,遠到無法察覺到兩人之間細微的動作。
冰冷潮濕的氣體吞進身體後,幾經輾轉又化作霧氣湧出。
但這來回的呼吸,卻沒有讓向似錦感覺痛快,相反,她總覺得有什麼奇怪的東西堵在了她呼吸的路口上——
悶悶的,有些難受。
銀鈴的笑聲穿透了長長的小巷,混在巷子中穿梭的風聲湧進向似錦的耳廓。
看來參加話劇表演,念真确實非常開心。
向似錦思索着,但那種堵在胸口的煩悶仍在存在。
為什麼?
她不明白這種不舒服的感覺因何而起,從何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