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右手。
“自己去買藥治好,不能留疤痕,下旬還沒有治好,有你好看。”她瞪道,“而且,平日裡好好愛惜你的手,别再搞出這些亂七八糟的傷痕,怪吓人的。”
他陽痿,她若是想用他便隻能夠用手,偏偏他還不愛惜。
這麼大的人了,都能科舉考上狀元,她不信他不知道男女床上那點事。
說明他是存心這樣做。
實在是可惡。
沈知聿感動到熱淚盈眶。
“謝謝夫人……我以後一定不會這樣了……”他沒想到她竟會關心自己。
而自己呢,老是讓她不滿。
他覺得自己真是蠢出生天。
她補充道:“以後少寫點字,勤洗手,我要你什麼時候手都是好的。”
她才能夠想什麼時候用就什麼時候用。
他們是夫妻,她用他理所應當。
但不妨礙她出去找。
“你平時一般給誰做事?”
“……聖上。”
“哦。”她點點頭,皇帝都有孩子了,肯定不是處男,再加上年齡還那麼大,她懶得虐待老人。
“那些皇子算不算你的上級?”
“嗯……太子殿下是。”皇帝已是耄耋之年,身體承受不住,有時是太子代為處理事務。
“太子成親沒?”
“……”
“問你呢,他成親沒?”
她去揪他的臉頰,質問道:“成親沒有?”她沒耐心拐彎抹角,也沒耐心去處理他的别扭。
她問,他就該好好回答。
他聲音悶悶的:“……沒有,太子殿下就是四皇子。”
語畢,她掀開簾子跳下馬車。
馬夫訝然,去問簾内男人。
“沈郎君,夫人這這這……要調轉回去追嗎?”
良久,他答:“沒事,繼續走。”
他能夠感受到方霜見不太喜歡他,就算喜歡,也沒有多少。
他怪不得任何人,隻能怪自己,是他一開始非要與她做夫妻。
他也不後悔。
隻要能夠陪在她身邊,一開始被讨厭又何妨,他是自作自受。
其餘人愛他,沒有用,他自己恨自己。
喉間似乎滲出血,他嘗出鐵鏽與腥甜,咬緊舌尖,他縮在角落說不出任何話。
他哭時睫毛簌簌抖動,淚水傾眸而出,滑過面頰小痣。
方霜見一路小跑到鹹安宮。
她将抹胸裙提到領口,又趁一位小姐忙着镯園子裡的蝴蝶,拿走她的外衫,穿在身上,努力将自己打扮得像個讀書人。
她不知道太子長什麼樣,也不熟悉鹹安宮,但她有豐富的實戰經驗。
當朝太子,定是走在哪裡都被人擁簇。
所以直接排除小巷和小路。
她跟着人群,走在大路,邊走邊觀察周遭的亭台樓閣。
當朝太子,壓力應是很大且家庭管教嚴格。
雖說可以劍走偏鋒用野路子,但保險起見,她還是先扮作溫婉。
她攏緊外衫,抹去唇上豔紅色的口脂,取下頭上金簪隻留幾朵絨花,取下脖上的金璎珞和手上的金镯子。
跑到池塘邊丢首飾時,他碰見幾個少爺在喂魚,便眼疾手快從石頭上挑了本書,護在胸前,若無其事地離開。
接下來便是制造偶遇。
她選的是上下學必經之路,書齋邊的一個小亭子。
千算萬算,沒算到午時才放課,她坐在亭子裡足足等了兩個時辰,身子坐得僵硬酸痛。
原來上課要上這麼久嗎?她怎麼感覺自己讀書的時候時間過得很快,沒照多久鏡子就下課吃午飯了。
直到遙遙望見烏泱泱一群人往這裡走,她才挺直腰杆打起精神。
日頭很大,她擡手遮住陽光,等那堆人走進亭子,她直接将手中書扔過去。
“哎呀,我的書……”
她跑出亭子,嘟嘟囔囔擠進人群,并未蹲下身在地上摸索,而是提起裙邊,左看看右看看。
過程中她始終低着腦袋,但露出她白皙的脖頸與優美的鎖骨,像動畫裡的公主一樣,不過更加做作,探頭看啊看,時不時嘀咕幾句。
很快,那本書遞到了她面前。
她沒有立馬去接,而是佯裝忸怩實則打量那人的手。
肌膚細膩又骨節分明,手上戴的玉戒成色乃是上品,同時指間的繭證明此人學習用功。
很好,起碼能夠排除方臨。
“謝謝公子……”她接過書,嬌羞地擡起頭。
男人比她高一個頭,眉清目秀,一身正氣,貌美但讓人沒有什麼欲望,像一朵假花。
笑起來也像假笑。
“不用謝。”
一旁書童提醒:“太子殿下,貴妃娘娘讓你快些回去呢。”
“不要催我,我等會走快點就行了。”他聲音清雅,如和煦的陽光。
方霜見唇角揚起一個笑。
沒想到一次就中。
“太子殿下?”她眉心微蹙,“您就是太子殿下嗎?臣女仰慕你許久,太子殿下能否給臣女簽個名……”
她翻開書頁,蓦地懊悔道。
“哎呀……忘記帶筆了,臣女能否将這本書給殿下,殿下帶回去簽好,以後再給臣女。”
“我也沒帶,看來今天的确是簽不了了……欸,”太子殿下一拍掌,“我想起我有個朋友帶了。”
他轉頭沖亭外的假山邊說:“沈卿,借一下你的筆。”
方霜見頭皮發麻。
沈知聿從假山後出來。
他面若死灰,幽幽走進人群,拿出藏在袖子裡的毛筆,滿是傷痕的手背由紗布簡單纏住。
太子殿下接過筆,覺察到周身陰冷的氣氛。
愣愣看着兩人,問:“你們認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