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七大世家到底不是軟柿子,拼着同歸于盡的想法,在最後的魚死網破中,謝折衣也沒能占着便宜。
在将七大世家血洗之後,他身受重傷,全身上下沒有一塊完整的地方,奄奄一息,但他仍然強撐着沒有倒在原地。
就算是死,也不該和這群惡心透頂的人死在一塊。
站在看不見盡頭的血泊之中,謝折衣擡頭,思索他應該去哪兒。
雲陽謝氏已毀,被他親手毀的。而昆侖山……也不可能再回去。
仇已報,怨已消,謝折衣竟一時不知道該去哪。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的那裡,在神智模糊中,他隻記得他當時滿心想着,就算是死,也要死在離真神最近的地方,而後倒在了一個不知名山野,一座年久失修的神殿内。
真神在上上天的昆侖山,若說最近,應當是神域凡俗交界之處的天外天山外山,但那裡太遠,對現如今的謝折衣來說,實在太遠太漫長,翻不過千山,渡不去萬水。
能在這樣偏僻荒無人煙的荒野,碰上這樣一座神殿,能夠死在神殿,也稱得上是真神庇佑,得沐神恩。
可惜謝折衣還是沒死成。
昏迷半醒半夢間,在生與死的縫隙間,一股冰冷極寒的力量憑空出現在體内,所過之處,血肉重生,筋骨重塑。
是,這具身體在自我修複?
也對,這具軀殼畢竟是那位以神血融合不朽梅所造的靈體,怎麼可能會這麼容易死掉。
謝折衣的傷以這樣的速度急劇地修複,神智也漸漸清醒過來,但他還是沒動,他是真的想死在這裡。
青蓮無意間來這座神殿避難時,就碰見了躺在地上閉着眼睛,滿身血迹沒有聲響的謝折衣。
“青蓮,那邊有死人啊!好可怕嗚嗚嗚咱們快走吧。”
他胸口處護着的一朵青色九蓮花哇哇大叫。
“不可胡說。”青蓮的聲音很幹淨,極為清雅中正,“這位道友隻是受傷昏迷了過去,還沒有死。”
他無視九蓮花驚恐的叫聲,朝着謝折衣走了過來。
謝折衣感受着逐漸靠近的腳步,已經準備好殺人了。
他從頭到尾一直是神智清醒着的,甫一聽見那朵破花進門就開始大聲叫嚷他是死人,他便思索着要不要起來把這兩個擾他清淨的家夥殺了。
但又想到神殿前不宜沾血,一時便沒有動作。
不過如果這人想趁他受傷對他出手,那也隻能麻煩點,把這家夥帶到外面去殺了,總是不好叫這些人的血污了那位尊神的眼。
不怪謝折衣這麼想,修真界殺人奪寶之事屢見不鮮,更何況他現如今一副重傷瀕死的模樣,身旁的靈劍看上去便非尋常凡物,哪個人見了這場面不心動?
可惜謝折衣碰上的是青蓮。
一股溫和的靈力籠罩而來,謝折衣本以為是殺招,正欲喚出靈劍,但下一秒他就意識到不對。
等等,這好像不是殺招?
“青蓮,你幹嘛浪費靈力救這家夥,你自己都沒剩多少靈力了。”
青蓮:“若今日見死不救,如何對得起我所行之道,更如何論及濟世救人四字。小九,這種話,日後不可再說。”
濟世救人?
謝折衣心中哂笑,修真界居然還會有這麼天真的人?這種人居然還能活到現在?
太過稀罕,以至于謝折衣沒有第一時間睜眼,而是任青蓮助他療傷,想看看這人是真心想幫他治傷,還是另有陰謀。
隻是青蓮是被人追殺到了這裡,輸送靈力到一半,又有一波人緊追到了神殿門口。
小九見青蓮源源不斷輸送靈力臉色都變得蒼白,急得在青蓮胸口亂動,“青蓮,你靈力都快耗盡了,别管這家夥了,你今天本來就透支了靈力,再這樣下去,等會兒要是那些家夥追上來,咱們連跑都跑不掉!”
九蓮花話落到一半,神殿殘破的大門就被一道劍光劈開,煙塵中,數道黑影持刃而立。
為首的男子冷笑一聲,“你這破道士,跑的倒是挺快。勸你趕緊把那靈花交出來,要不然别怪我不客氣。”
青蓮咳了一聲,将胸口的九蓮花藏的更深,對那男子道,“這九蓮花隻是朵剛剛生出靈智的妖靈,于修行之事沒有任何效用,你們何苦要趕盡殺絕?”
“哼,你說沒用就沒用?要是這花真沒用,你幹嘛還這麼護着它不放,更何況你這臭道士什麼資源沒有,憑什麼能這麼快晉升金丹?”
謝折衣聽到那男子這席話,一時想笑,居然是這種理由。
這才像是他所熟知的修真界,殺人奪寶,無所不用其極。
不過他還真是冤枉了這叫青蓮的道士。
那朵破花真就是朵百無一用僥幸生得靈智的花靈,而這道士能夠在沒有任何外物的情況下晉升築基,是因為他天資根骨遠比在場這些散修好的多。
隻是這些散修全是一群築基修士,而那叫青蓮的已至金丹,怎麼會被這群人逼到這個地步?
不過謝折衣也懶得去細想原因,反正這些人馬上就要死了。
在他們劈開殿門,不敬神明時,就注定該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