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市私立醫學中心,少有的由政府牽頭的私立醫院。
擁有全市最好的環境,服務,醫療資源,然而第七層不對外開放,主要治療及預防手腕部疾病。
七樓醫生的工資最高,也是整個醫院最閑的,一年裡能上三天班屬于頂天了。
最熱鬧的理療室,每一兩個月就有幾個鬧騰的姑娘過來,其他科室的醫生會湊過來沾點兒活人氣,畢竟一天四五個小時的輪流坐班,幾乎看不到病人。
維持醫術水平的唯一方式是被請去下級醫院做手術。
并非是患者少,而是整個七樓隻服務一個人。
黎桉拿着體檢單從七樓下來,醫院一層的天光燈完美模拟日光,幹淨舒适,整個醫院的建造與設計理念都在考慮患者的心理健康,極大安撫了生病時的緊張焦慮。
導診護士看到黎桉下來,挂上職業微笑,上前迎接。
“就是你帶壞我女兒!”
一道龐大高壯的身影伴随暴跳如雷的怒喝大步向黎桉走來,一樓的工作人員反應迅速,看到男人的目标是他們老闆的女兒,也沒空分辨是醫鬧還是個人恩怨,會不會在這場戰役中受傷了,先保飯碗再說。
黎桉擡了擡右手,其他手指微彎,食指和中指随意豎起,做了個停下的手勢,示意他們不要過來。
約莫五十來歲的中年男人大手抓着黎桉衣領把她向後推,黎桉腰背處狠狠撞上導診台。
“快報警!”導診護士手忙腳亂的按座機電話。
“不要報警。”
黎桉偏頭制止,看護士放下話筒,才回頭打量了一眼拽着她衣領不松手的人。
畫風截然相反的一家三口,母親瘦弱單薄,衣服陳舊款式落後,眼裡隐着一絲擔憂和難堪。
中年男人和他身後二十來歲的年輕男人一身名牌,穿的都是當季新款,就是品味不怎麼好,暴發戶即視感,金項鍊金腕表,就差把有錢寫在臉上。
黎桉沒認出他們倆,但從那位母親的眉眼裡看到了幾分與棠溪念的相似之處。
年輕男人和中年男人長得很像,和他的母親一點不像。
“看什麼看!”男人又拽緊了衣領,兇神惡煞道,“我問你是不是你帶壞了我女兒!”
“她現在連父母的話都不聽了,一個女人不回來結婚不生孩子成天跟另一個女人鬼混在一起,你自己有病别拉上我閨女!”
黎桉沒生氣,一旁的醫生生氣了,這簡直是對她們專業水平的否認,“我們醫院是全京市最好的私立醫院,江總的女兒每年都體檢,一點問題都沒有!”
“她怎麼沒問題,她是同性戀,是個精神病,我看你們就是庸醫!”
黎桉的戀情是公開的,她們都知道老闆的女兒有女朋友,是個明星,沒想到這麼大的事,對方父母不知情,還被人找上門了。
“是不是叫棠溪念啊?”護士壓低了音量問同事。
王國風指着黎桉警告道:“你帶壞我女兒的事,必須得給我們一個交代,不然這事沒完!”
“就是啊,我妹妹本來該過正常生活,結婚生子,都讓你給帶歪了,你知道親戚朋友都怎麼說我們嗎?”
父子倆一唱一和,憔悴蒼老的母親始終默不作聲。
黎桉沉着音低聲道:“你有什麼訴求,我們出去說。”
醫院人多眼雜,棠溪念是公衆人物,傳出去影響不好,黎桉隻能先把人安撫下來。
“去哪?”王國風問。
“附近有家咖啡店。”
“你買單,還有,不許耍花招。”
黎桉點點頭,男人才松開了她的衣領,帶着他們走到門口的時候,醫院的管理人員跑過來,“要不要通知江總?”
“不要告訴他,今天的事不許傳出去。”黎桉捏着體檢單,說道。
前往停車場的路上,王成聽着一口一個江總,還有醫院裡的人對黎桉畢恭畢敬的樣子,開口問道:“這家醫院是你的?”
黎桉微低着頭,看着腳下的路,“我父親的。”
王成和親爹對視一眼,那被人壓了大半輩子的尊嚴終于找到了宣洩口,王國風突然從後面推了黎桉一把,“走快點!”
黎桉向前跄踉了幾步,穩住身形擰着眉看了眼王國風。
“你還敢瞪我?”王國風又推了下黎桉,暴怒喊道,“不服啊?”
“想跟我女兒在一起,得先過了我這關,我是她老子!”
黎桉沉了沉呼吸,垂眸快步向停車位走去,拿出鑰匙長按了下解鎖鍵,後車門自動打開。
主駕駛門把手彈出,電吸門輕輕一拉就關上了,黎桉很有骨氣的重重拉上,敢怒不敢言。
後車位隻能坐兩個人,棠彩鈴先坐了進去,王成拉住要去副駕駛的王國風,悄聲道:“爸,這車是邁巴赫,落地價很貴的,反正她喜歡棠溪念,你找她要要看?”
王國風拍拍兒子肩膀,一副交給我的表情。
坐進了副駕駛,東看西看摸來摸去仿佛上來試車的。
他敲了敲車窗玻璃,點點頭,滿意地問,“你這車多少錢買的啊?”
黎桉目視着前方,淡淡道:“不知道。”
“騙鬼呢!”王國風大手一揮拍了下黎桉後腦勺,他手勁大,黎桉被措不及防的攻擊吓到了,緊急踩了刹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