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家仍在發言,語氣愈發亢奮,“現在的一切都是誰給與你們的?是藍染!讓在虛圈遊蕩的你們擁有了新的名字!讓你們有了指路明燈!讓你們不再迷茫!”
“我們沐浴着他的榮光,受及着他的恩澤!同伴們——大聲叫出你們的名字!”
衆虛高呼。
“藍染大人的眼鏡!”
“藍染大人的呆毛!”
“藍染大人的蒸汽眼罩!”
旁聽的藍染忍不住感到雞皮疙瘩驟起,驚悚的酥麻感過電似的從頭竄到腳。
玩家還在呼喚。
“而現在!我們将要懲戒這個背離道路的家夥。”他舉起被烤得半死不活的虛,目光沉郁,“讓我們消除他的罪惡,讓他的靈魂得以解脫。”
虛群躁動起來,面對上百隻冒着紅光的眼睛,玩家唇角扯開一抹詭異的笑,臉上泛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紅暈,緩緩張口——
“來吧,讓我們感謝藍染大人賜予的食物。”
虛群吼叫着沖向那隻虛,大虛最後的嚎叫被虛群的進食聲覆蓋,毛骨悚然的咀嚼聲代替了呼嘯的風沙,成為這片土地的主音調。
虛是如果不吞噬靈魂便會退化的生物,吞食同類這種行為在虛圈是理所當然的事,但倘若将進食這件事蒙上宗教的外衣,一切行為就變得恐怖了起來。
藍染看見玩家在虛群撲上來的瞬間扯過坐在他旁邊的那個男人跑出了中心圈,此刻手裡抛上抛下着一塊白色的東西,藍染眯起眼,辨認出那是一小塊虛骨,而玩家對旁邊的男人笑着說了什麼,張嘴就把那塊虛骨往嘴裡送。
“你在幹什麼?”
腦子還在消化剛剛的畫面,藍染已經出現在玩家身邊,抓住他的手臂質問道。
玩家的眼睛瞬間亮了,“啊,藍染!”
他沒再去管那塊沒吃進嘴裡的虛骨,轉而自豪地介紹起自己的累累戰果,“我跟你說,上次的失敗讓我有了一個新想法,現在這個想法已經得到了進一步實施,很快就能看到成績了!”
藍染的目光落在玩家明顯亢奮的臉上,大虛咀嚼同類的聲音還在回響,他無端感到毛骨悚然。
玩家毫無所覺地問,“好久不見,我好想你,你想不想我?”
*
“我覺得這不是個好主意。”
計劃開始前,史塔克如是說。
把虛的名字統一改成一個格式什麼的,聽起來就很不靠譜。
“我知道這執行起來很困難。”玩家說,“你知道現世的外語培訓機構嗎?他們招聘員工要求日常交流中也要使用外語,許多人因這個原因而離職,但留下來的都是符合條件的。”
史塔克跟着他的話想了想,“外語是什麼?”
“就是abandon,我有一個朋友特别喜歡這個詞,喜歡的都裂開了。”
“裂開了還是喜歡嗎?”
玩家笃定,“是喜歡。”
這下史塔克不反駁了。
唯一的反對聲音也消失了,玩家火速又聚攏了一批虛,這種事熟能生巧,雖然史塔克之于這群虛就像黃瓜之于貓一樣,令後者恨不得遠離三百米,讓玩家恨不得将史塔克踢出隊伍,但史塔克保證他絕對不會惹麻煩,玩家勉勉強強看在他跟班一号的份上留下了他,當做牧羊犬用。
而這個計劃最大的阻礙就是藍染的随身物品少得可憐,玩家把名字按順序從藍染的眼鏡排到藍染的毛筆之後,不得不開始起一些亂七八糟的名字,比如藍染的頭發666号,充滿了遊戲随即昵稱的自由感。
他還強制要求每人每天至少要與五個人打招呼并準确念出對方的名字,于是很長一段時間大虛們彼此的問候都是‘你好藍染的頭發666’‘你好藍染的頭發233’。
史塔克聽見他起名的全過程并觀看了數天的大虛打招呼,再次感歎:“你真的很恨這個人。”
玩家強調,“我愛他。”
一群虛裡總有那麼幾個不服氣的,想抗争的,于是戰火數度掀起,藍染的頭發數量逐漸減少,玩家覺得這樣不是辦法,于是想了個辦法以儆效尤。
這就是藍染看見的那一幕。
史塔克在他被抓住的那一瞬間露出了難得銳利的眼神,見到玩家沒有抗拒的表現後自然收起敵意,直到聽見玩家稱呼對方的名字,不由多看了這個人幾眼。
并在心裡流出一絲同情。
這份愛還真是沉重啊,連能承受自己靈壓的人都被震撼得手在發抖。
史塔克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