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生點點頭:“進山之時就感覺到有人跟蹤,少爺想甕中捉鼈,選了這麼個背人的地方。誰知道那人不以武力取勝,隻弄些旁門左道的暗器!”
姚九娘看着馬上臉色蒼白的裴仲瑜,暗想:人還是不能太過自信,像他這樣想穩重捉鼈卻反而中毒已深......
到了餘越岐的破屋,幸好老頭在家。
他讓把裴仲瑜背回屋平躺,用手拈了些傷口的血聞了聞。
歎氣道:“竟中了這麼稀有的毒?”
“什麼毒?”姚九娘問道。
餘越岐從懷中掏出個瓷瓶,邊倒了些粉末敷在裴仲瑜傷口處邊道:“這是西域扁頭黑目五步蛇之毒。中毒之人五步之内比死無疑。”
姚九娘仿佛第一次看裴仲瑜的傷口一般,驚訝地仔細觀察,又問瑜越岐:“那他活不成了?”
竹生雙目猩紅看向瑜越岐。
餘越岐故意猶豫一瞬才道:“倒也不是。”
......
竹生暗怨姚九娘咒自家公子!
“你不是說五步必死嘛!他怎麼就能活?”姚九娘好奇道。
竹生在一邊,恨不得撕了姚九娘的嘴。
餘越岐輕松道:“自然是因為他還沒走完五步就昏迷了。你們一路也沒太過挪動他,毒素沒有蔓延到全身,尤其是髒腑,這才有救。還有你剛給他敷的藥材,大大延緩了毒素蔓延。他能活,少不了你的幫助啊!”
姚九娘聞言高興地戳了戳裴仲瑜蒼白的臉:“你看你救我也不是白救的!我這就報恩了吧!還是救命之恩呢!有我你才能活!等你醒了,可要給我磕個頭,叫我一聲恩公奶奶!”
竹生剛有一絲絲後悔,以為自己對姚姑娘太過苛刻了,做人不能心存怨怼。
可聽了姚九娘的話,那後悔之情消散殆盡,隻剩對自家公子的佩服......少爺真會看人,這姚小姐就是不該長嘴!
天色不早了,餘越岐把瓷瓶塞進姚九娘手裡:“今兒晚上你看着他,每隔一炷香就撒一遍藥,直到他嘴唇的黑紫消散。”
姚九娘珍惜地握緊瓷瓶:“你這藥這麼頂用的嗎?”
餘越岐冷哼一聲:“那是自然!這可是數百種毒蟲煉化的解毒散,能解百毒!”
姚九娘珍視地點點頭,又反應過來:“為何是我看着他?怎麼不讓竹生看他?”
竹生也有此問,隻是太過敬重神醫,不敢造次。
餘越岐白了姚九娘一眼:“他是宰輔之子,受了這樣要命的傷,不得讓他的随從回去禀告一聲?”
說着對竹生道:“你今夜回去告訴他的爹娘,他的傷最忌移動,所中之毒全部排出至少要三個月。這三個月他隻能待在這裡,讓他們無需擔心。”
竹生聞言緊張道:“三個月?我家少爺公務纏身,一刻不能不在京城啊!”
餘越岐不滿地訓斥:“什麼勞什子公務!官位重要還是命重要?”
竹生想說不是朝廷離不開他,是組織離不開他,可不敢暴露,硬生生咽下了。
“我這就回去告知。”竹生說着,又對姚九娘抱拳:“姚小姐,我家少爺就托付給你了,多謝!”
姚九娘心想我是他的恩公奶奶,用不着竹生謝,嘴上還是大方道:“客氣了!”
竹生走後,餘越岐就回屋睡覺了。
姚九娘點着一豆油燈熬着,生怕睡着了不能及時給裴仲瑜上藥。
五更時分,瓷瓶中的藥粉灑盡,裴仲瑜的嘴唇終于有血色了。
姚九娘再也撐不住,迷迷糊糊趴在炕沿睡着了。
在姚九娘的鼾聲中,裴仲瑜悠悠轉醒。
油燈早就燃盡了,一片月光籠罩着姚九娘。
裴仲瑜全身無力,隻有手指還能微微活動。
他努力探到姚九娘的手指,滿心感動。
是她救了我?
中毒之時,他眼前一片模糊,幾近失明。
竹生去追賊人不在自己身邊,恐懼之下,他隻能讓自己的馬去搬救兵。
那個時候,他以為自己真的要死了!
失去意識前,他依稀聽到姚九娘在喊他,認識的人裡,隻有姚九娘時常上山,也隻有她喊的聲音這麼大!
再次轉醒,看見眼前的姚九娘,他隻有滿心的感激!
姚九娘的手是那麼溫熱,粗糙卻堅實,讓他感到安穩,可靠和踏實。
他能感到自己渾身冰涼,是姚九娘指尖傳來的溫度給他信心,讓他堅信自己一定能活下來。
想想這輩子受到唯二的恩情就來自眼前這個女子。
裴仲瑜一陣熱流湧過,心中無限感慨與感激。
我裴仲瑜這輩子,絕不虧欠任何人!
你救我一命,我必千百倍償還!
姚九娘,今後我絕不讓你受半分委屈!
有我裴仲瑜在,你定會過上富足喜樂的生活!
我會護着你!
護一輩子!
姚九娘迷糊之間睜開眼,發現裴仲瑜醒了,她太困了,半睜着眼道:“你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