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們低頭私語,店家委實是害怕得緊,強壓下害怕,開口道:“你們要住進去盡管住進去就好,鑰匙在我身上,你們把我放了,我就帶你們進去。”
白衣人雙雙看向他,店家冷汗直流,沒得到他們的下一步指示,店家索性把自己知道的一口吐出,“我的客棧又潮濕又寒冷,而且周圍的人家都回家過節去了,現在可沒有什麼吃食賣,如果你們實在沒什麼去處,不妨去那邊。”店家眼神示意另一條小路,“興和鎮的餘家,主人家最是好客,時常接濟過路的人家。”
說完店家覺得白衣人周身的冷冽氣息有些許後退,他微微松了口氣,餘家長女變成男子回來,興和鎮十裡八個村都傳遍了,他自然知曉,讓他們去餘家有他的私心在,為商者本就狡詐,多利,店家怎麼可能讓他們白白地住下,萬一把他的東西損壞了,就隻有他自己吃虧,另一方面,他在這裡吃了虧,也不能白白讓這兩人好過,餘家長女是修道的,用來對付他們兩不知道有用沒用,但傷了餘以若,餘家的二老可沒那麼容易輕易放過他們。
一來二去,無一不是自己得利,店家高興地眉頭都舒展開來。
白衣男子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旁邊的女子顯然是有所心動,伸手掐了什麼,不見他們說話,但兩人點頭的模樣,像是在交談。
店家害怕火力不夠,又添油加醋地描述了幾番,直把餘家誇得天花亂墜。
“師兄,那我們……”
“去那。”白衣男子言簡意赅,走之前還伸手一揮,把店家腳底下的禁制解開,店家樂得連連拱手相謝,白衣女子卻不由地生出一股惡寒。
兩人繼續上了馬車,車夫面上無甚表情,連眼睛也沒眨動一下,他拉起缰繩,長鞭一揮,跑了起來。
店家笑呵呵地朝他們揮手,直到馬車都瞧不見了影,他才放下手搓了搓,感慨道:“今年的冬天可真冷啊。”
七步,八步,到了第九步,“咚”的一聲,瘦瘦尖尖的腦袋砸在了雪地上,飛濺起的雪粒子跳進他的耳朵裡。
店家悄無聲息地暈了,包袱裡滾出一袋油紙包着的果糖,精緻小巧的花瓣圖案。
雪又開始在下,四下安靜得可怕,就像他說的,這裡是商業街,家家戶戶早就攜妻帶子地回了家,冬日的夜晚最是冷,少有人會出門,要是有人出來,也絕不會去别人家緊閉的客棧門口瞧,店家後來的命運如何業已無人可知了。
……
時間很快就到了第二日下午,榻上的紅衣少年端詳着手頭上的青色寶劍,青青翠翠的,不帶一點花紋,被他握在手上,倒是和他的紅衣莫名得相配。
“青羽劍?”
“正是!”無殁在旁抱拳道:“昨晚屬下暗中跟着餘以若,偶然撿到的。”
“怎麼撿到的?”尉遲景好奇問道。餘以若對她的劍寶貝得不得了,現在果真如他猜想的那般,出了問題,但按理來說出了問題她會更加小心才是,怎麼會讓無殁撿到。
“是……餘以若摔下來的時候,連同劍一起掉下來的。”
“她摔跤了?”尉遲景一怔。
“沒有,有東西墊住了她。”
“範呈路?”
無殁愣住,他是沒想到大人何時對這種瑣事這麼關心,範呈路這個人,大人讓他們盯着他,但看來看去都沒有半點不對勁,索性就讓他們轉移目标,可現在大人的問話明顯不是因為害怕範呈路也知曉他受傷的秘密,而是有别的什麼,可他的榆木腦袋也想不清楚,風信又還在聞蟬那裡修養,他是不太明白,但還是搖頭道:“不是,是餘以若的神鳥。”
尉遲景好似心情不錯,點了點頭,轉身拿出個木匣子,交到他手上,“拿去給餘以若。”
“這是?”無殁這次直接吓傻,沉甸甸的木盒子,裡頭的東西可不是用千金能買到的,在他愣怔間,尉遲景又發話,“繼續跟着她,切記保密。”
“是。”
無殁收好東西,抱拳退了出去,紅衣少年放好斷成兩截的青羽劍,又開始拿出藏在懷中的老虎繡了起來,神态之認真溫柔,怕是一直跟着他的風信看了會吓個半死。